現代世界的地雷,本質上就不是奔著殺去的,而是奔著傷去的。
一個傷殘的軍士,遠比一個死掉的負擔更重。
不多時的功夫,高郵城外遍地都是下半身滿是鮮血,躺在血泊之中打滾慘叫的倒霉蛋。
如此凄慘的一幕,也是讓后續的兵馬頭皮發麻,頓足不前。
“啊~~~”
慘叫聲,從身后傳來。
孛羅帖木兒的親兵,策馬來回奔馳,手中箭如雨下,不斷射殺頓足的軍士。
更有大批甲士,手持兵器步步上前威逼。
但凡身處攻擊范圍之內,皆是刀槍伺候。
漢軍無奈,只能是硬著頭皮繼續往前沖。
沒辦法,蒙兀人多年的殘暴,早已經嚇住了這些漢軍。
潮水一般的漢軍,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身軀,淌開了雷場。
正常來說,他們這個時候就可以退走去修整。
雖說不拿漢軍當人看待,可畢竟是有用處。
但是這次不同,孛羅帖木兒是鐵了心要破城,硬逼著漢軍決死沖城。
扛著一架架長梯的漢軍,將梯子豎立在了城頭上。
頂端安裝有倒鉤的梯子,卡在垛口上,下面的漢軍圍著一圈扶住,悍勇之輩舉著盾牌咬著刀,單手往上爬。
城頭上,箭如雨下。
缺乏甲胄保護的漢軍,成群結隊的墜落而下。
馬背上的孛羅帖木兒,面無表情的揮手“再上一個千戶。”
輪到的漢軍,面無血色,在刀槍弓箭的威逼下,硬著頭皮繼續上。
他身邊有蒙兀軍將勸說“如此這般逼迫,恐會引起兵變。”
“漢兒懦弱猶如牛羊。”
孛羅帖木兒不屑哼聲“殺光敢反抗的,剩下的人只會哭泣。”
“你也看到了,紅巾賊手段眾多,還有火龍未出。”
“若是不能將紅巾賊的底牌都逼出來,這些東西就會落到我們蒙兀勇士的頭上。”
一眾蒙兀人與色目人,皆不再言語。
這邊另有大批民夫,扛著裝滿了泥沙的麻布袋,奮力前沖。
他們頂著箭雨,將麻布袋堆積在了城墻下,逐漸堆積起來形成土坡。
孛羅帖木兒就沒指望過,能用長梯子破城。
他選擇用人命與麻布袋,在城墻外堆出一個足以前行的斜土坡出來。
攻城戰進行的非常殘酷,這份殘酷主要是針對漢軍。
終于有人受不了這種送死的作戰方式,揮刀開始反抗。
可很快就會被督戰隊斬殺。
其余人的勇氣,也是隨之破碎。
他們只能是將希望,都寄托在能破城上。
上午開始的攻城戰,持續到了午時。
數不清的漢軍與民夫,倒在了城外。
他們的尸首與麻袋一起,被扔到了城墻下,逐漸堆疊起一處接近兩丈高,寬達二十余丈的斜坡。
高郵城的城墻,總共也沒有三丈高。
此時沖過來的元軍,可以直接扒著城墻垛口翻上去。
抬頭看了眼天色,孛羅帖木兒向著幾名漢軍將領點頭。
這些人并非朝廷兵馬,實際上是云南以及襄陽各地的地主武裝頭領。
孛羅帖木兒自己是襄陽的達魯花赤。
他父親答失八都魯,是大理宣慰司都元帥。
這兩地的地主武裝,都是在他們父子的支持下建立。
戰至此時,他方才投入了真正的戰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