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小鎮只剩北邊沒有慘遭毒手,但也離死不遠了。
或許是不想被這些人打擾秋清憐的興致,宋新瓷主動出擊,將所有殺手攔在了宋府門外。
她出手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每一劍都要帶走數條性命,只是一番劍舞的功夫,就把極樂寶塔送來的門徒殺得一個不留。
然后,極樂天王怒發沖冠,發誓要將宋新瓷格殺在此。
這場大戰,云逸無心觀看,他知道自己是時候離開了。
于是他換回常服,將大紅喜服疊好工整放在喜榻上,眼神莫名有些感傷。
今日發生種種,就當成黃粱一夢吧。從今以后,你我各走各路,永不相見。
出乎意料的是,當云逸走出婚房,卻發現宋廣林站在院中,面朝大門方向,神情滿是擔憂。
秋清憐倚在男人懷中,似乎已經睡去。整座無名小鎮也陷入一片死寂,院內的下人毫無聲息,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唯獨宋廣林仍然保持清醒。
宋廣林沒有回頭,他問:“你要走了?”
他神情憂傷,不似其他執念所化之人,大都麻木。
云逸此時心中已有猜測,反問:“您……還不走?”
“我想再看看她。”
“您還是放心不下。”
“自家女兒,就算入了合道境,當父親的難免還是牽腸掛肚。”
云逸恍然大悟,原來秋清憐用一身修為換了一個家,但這個無名小鎮卻是由宋廣林苦苦維系著。
憑空創造一方足以讓上百人生活的樂土,這簡直是神仙手筆,對宋廣林的消耗之大可想而知。
云逸感慨道:“既然您如此掛念,為何不讓她知道。整座無名小鎮都是您用修為苦苦支撐,只為圓秋姨一場花好月圓的美夢。”
“說了又能怎樣,不說又能怎樣?”
“或許她知道了真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不會那么孤獨。”
兩個男人說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話,之后云逸便從宋府后門悄悄離開了。極樂門人已經盡數死亡,外面再無危險,所以他離開時頗為灑脫。
乘著月色趕路,未嘗不是一件浪漫的事。
另一邊,宋新瓷和極樂天王的一戰毫無懸念,完全是單方面的碾壓。
放眼整個修真界,合道境都是鳳毛麟角。區區一個極樂天王,壓根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這次極樂天王失去的不僅僅是一條臂膀,而是全部。宋新瓷將他的身體分成無數碎塊,魂魄也滅得干干凈凈,以免有人用秘法將他復活。
之后,宋新瓷收起法寶,重新變回一襲嫁衣的新娘子。她發現無名小鎮已經越來越古怪,似乎隨時可能瓦解,心想這或許是娘親終于夙愿達成,所以那縷執念也即將消散。
不過當她見到院中等候多時的宋廣林時,心中還是泛上一股酸楚。
宋新瓷來無名小鎮已有半年,期間她接觸過大當家很多次,卻從未懷疑過對方的身份,只當他是母親的執念所化。
可是如今看來,是自己大錯特錯了。
宋廣林哪里是什么執念,他就是宋廣林。準確來說,是青蓮宗宋廣林留在此地的一個分身,用來保護愛妻秋清憐。
原來母親的愛一直都有回應,只是她已經瘋了,并不知道這些。
她的宋麻子,從未走遠。
宋新瓷突然覺得委屈:“藏頭露尾這么多年,怎么今日偏偏忍不住了?”
宋廣林說:“是云逸建議我這樣做的。”
“他往哪里去了?”
“北邊……你若是追上了他,記得好好說話。”
話音剛落,宋新瓷便往北方追了過去,無心再與那個不合格的父親閑談。宋廣林目送女兒離開,終于松了口氣,隨著懷中女子身影漸漸消失,他也微笑著化作無數流光。
與此同時,青蓮宗,青蘿峰,靜心堂。
宋廣林的本體幽幽睜開雙眼,嘆了口氣,心想從今日起我是真的永失愛妻,成了孤家寡人。女兒也長大了,有她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