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后。
云逸悠悠醒來,發現朱雀正對鏡梳妝。
她從鏡中看到心上人的倒影,調皮地瞪了他一眼,一想起昨夜荒唐,情不自禁有些臉紅。
朱雀越想越是來氣,心想被云逸占了大便宜,絕對不能輕易饒過他。
她正想著,云逸悄悄走到她的身后,從她手中抽走那根螺子黛。
他柔聲道:“我來給你畫眉吧。”
“你會這個?”朱雀嘴上說著一套,身體卻很老實地轉了過去,正對著云逸,感到他的目光正在自己臉上停駐。
此刻目光仿佛有了實體,像是小刷子輕輕撫過朱雀面龐,讓她微微發癢。
她忍著笑意,抿嘴說道:“你倒是畫啊。”
云逸笑道:“別急,讓我先琢磨一下,萬一畫壞了你又該發脾氣了。”
他捏著螺子黛,沾了少許水,一番仔細端詳之后,眼前一亮,總算找到了合適的下筆之處。
朱雀感覺自己的下巴被他輕輕捏住,螺子黛則在眉間輕輕刻畫,動作很輕,似是生怕不小心把她弄疼。
她視線落在云逸一臉認真的表情上,希望這一刻可以成為永恒。
若能每日這樣,飛升也顯得毫無意思。
隨著朱雀的柳葉眉漸漸清晰,她胸腹處忽然散發出一陣暖流,心神竟是與一條無形的大道冥冥中有了感應。
正是裴蒹葭的“畫眉道”!
相思易老,畫眉難尋。
朱雀心想,至少在這一刻,他對自己是發自真心的憐愛。
雖說這世上或許沒有永遠不變的愛,但起碼當下自己已經足夠幸福。
畫眉道乃是裴蒹葭獨創,意味獨特,因此在合歡宗內沒有傳人。不曾想多年過去,居然會被一個小輩領悟精髓。
此時裴蒹葭有所感應,自己的大道似乎有了新的主人,冥冥中正在與其建立聯系。
這對她來講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條大道往往只有一人才能走到盡頭,故而才有大道之爭的說法。
如今她與朱雀的關系乃是此消彼長,朱雀越是靠近畫眉道,裴蒹葭的修為就會隨之下降。
若是換做正常狀況,當一條大道已有所屬,后人將會極難領悟此道,即便有所領悟也會受到“率先入道”之人的壓制。
可裴蒹葭的情況有所不同,她曾經飛升成功卻又放棄飛升,不惜為此換了一具身體,因此她早已不是畫眉道的主人。
自然也就無法壓制朱雀。
更何況,裴蒹葭也不想這樣做,她此時更想將自己的大道傳承下去。
她幽幽嘆道:“若能再見夫君一面,讓我放棄大道又有何難?”
女子受情所困,飽受折磨,現在只想達成夙愿,得到解脫。
……
風暴愈演愈烈,達到了未曾有過的恐怖程度。
忘憂泉已經干涸,其中泉水早被卷入風沙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