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里面裝著何物?”
皇甫松不急著揭開謎底,問道:“方才老天師說,正氣宗的弟子必須行得端正,不知若是走上邪路,又該如何懲罰?”
張果答道:“懲戒自然有大有小,小者抽上一頓,大者廢除修為,逐出宗門。”
“原來如此,老天師莫要嫌我啰嗦,我還有一個問題。若是弟子同時犯下了多種罪過,豈不是要數罪并罰?”
“那就要看看他犯的是什么錯了。”老天師忽然仔細打量了皇甫松一番,好奇道:“你是哪家高人,怎么看著眼生。”
皇甫松加入覆天閣之后極少拋頭露面,認識他的人自然不多。
他說:“聽聞近日正氣宗出了一樁大事,弟子封默犯下弒師之罪,而后不知所蹤,不知可有此事?”
場中眾人紛紛豎起耳朵,心想這是有好戲要看啊。
江妙錦則輕飄飄往朱雀等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道:‘好你個云逸,很久之前就說正氣宗會有熱鬧可看,難道當時就算準了會有今日?’
如今正氣宗三位大天師只剩袁靈官,又是個多年不管事的閑散性子,躲在后面一言不發。
反倒是袁多情從一眾弟子中擠了出來,大聲說道:“封師兄行事光明磊落,我正氣宗絕不相信他會犯下如此大罪。”
楚巧巧亦是附和道:“即便真有此事,其中必有隱情,也需正氣宗查明之后才可定罪。”
皇甫松笑道:“兩個伶牙俐齒的后輩,倒是給封默留了后路。”
他話鋒一轉:“可惜他卻不止殺了姜紅葉一人,入魔之后性情大變,造下了無數殺孽。依我看今日來此的賓客,就有不少苦主,全都等著老天師給他們一個公道呢。”
此言一出,頓時許多人跟著喊道:“求老天師為我等主持公道!”
“求老天師為我等主持公道!”
有些不明事理的人也跟著喊了兩句。
朱雀冷笑:“瞧瞧這些人的嘴臉,真是比魔宗還‘魔宗’。”
封默有沒有濫殺無辜,葬劍谷眾人最是清楚不過,只是此時并不出聲,靜觀其變。
云逸早就懷疑囚籠里面的“東西”,若不親眼確認,他還是不太放心。
眾人呼聲越來越高,老天師無奈道:“封默若是真的犯下累累罪行,正氣宗絕不姑息。”
袁多情哀嘆道:“老天師!”
他還想說些什么,卻被楚巧巧捂住了嘴巴。
皇甫松見狀更為得意,笑道:“能有老天師這句話就好……老天師還請接下這份厚禮。”
說罷他忽然撤去囚籠上的黑布,霎時露出里面的那道人影。
囚籠之中,光線驟然涌入,勾勒出一個憔悴不堪的輪廓。
他身上依稀能辨認出正氣宗樣式的道袍浸滿了血垢,手腕腳踝束縛著布滿符文的烏黑鐐銬,正一刻不停地汲取著他的精氣神。
他低垂著頭顱,凌亂骯臟的長發像枯草般披散下來,遮住了大半張臉。
但是即便如此,正氣宗上下還是認出了他的模樣。
袁多情忍不住大吼道:“大師兄?你們把大師兄怎么了!”
他想要不顧一切沖上前去,看看他家大師兄怎會變成這副模樣,卻被老天師隨手定在原地。如此一來,其他躍躍欲試的弟子也都按捺住火氣,不再上前。
囚籠中的封默身上滿是傷口,有新添的血痂,也有舊日傷疤,而他整個人的面相也發生了變化,仿佛一頭上古兇獸,一看便知已經入魔。
當光線刺激到雙眼,他的身體微弱地抽搐了一下,然后緩慢抬頭,直直看向那個自己最為敬重的老天師。
皇甫松撤去囚籠,化作巴掌大小收入袖中。周圍的人一看“封默”重獲自由,紛紛后退,讓出一片凈土。
他說:“此人入魔后濫殺無辜,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將他制服,不愧是正氣宗的大師兄,本領高超啊。”
張果臉色鐵青,他看著面前這個假封默,心情突然不太晴朗。
看他面色蒼白如紙,顴骨高松,憔悴得幾乎脫了形。嘴唇干裂、毫無血色,眼睛渾濁不堪,哪里還有昔日神采。
若是我家封默真的入了魔,豈不是真要被人糟蹋成這副模樣?
想著想著,老天師竟是眼含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