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建中上前抱拳,道:“稟世子,獵物大多已被擊殺,請世子驗查!”
趙孝騫咧嘴一笑:“都倒地了還查個啥,不如讓遼使湊近了見見?”
蕭光敬臉色仍然蒼白,他還沒從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聞言二話不說,策馬上前,身后的遼國使團隨員也跟了上去。
顯然,遼人都不相信五百人站著不動,根本不費力氣就把獵物都擊殺了。
不僅遼人不信,隨行的大宋官員也不信,汴京的紈绔們躲在最后,更是炸了鍋,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五百火槍兵,又看著不遠處騎在馬上的趙孝騫。
蕭光敬策馬飛奔,跑到一頭被擊殺的野豬前,蹲下仔細觀察,尋找野豬的致命傷。
野豬還沒死透,仍倒在地上凄慘地哼哼,聲音越來越微弱,顯然大限不遠,即將位列仙班。
致命傷很容易找,在野豬的脖子處,一個孔洞狀的傷口正汩汩地往外流血,這個孔洞要了它的命。
蕭光敬沉默半晌,然后瘋了似的將手指伸進孔洞,使勁地挖啊挖,生來有潔癖的他,此刻竟完全不在乎手上沾滿的野豬血了。
挖了半天,終于接觸到一個發熱的圓形物事,蕭光敬狠狠將它摳出來。
圓形物事是一枚小鐵丸,金屬的光澤在陽光下反射著詭異的光。
蕭光敬用衣衫擦去鐵丸上沾著的血,湊近了仔細觀察,甚至還湊近鼻端聞了聞。
百思不得其解,那根燒火棍似的東西,是如何將這枚小鐵丸打入野豬體內的?
還有每次巨響后,那根燒火棍似的東西,為何會升起一陣白煙,到底是為什么?
蕭光敬此刻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即將崩潰的前兆。
腦子里只閃過一個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頭:宋國……要翻身了?
一旁的遼國官員也仔細打量著鐵丸,沉聲道:“他們是在五百步左右發的第一聲巨響,也就是說,這枚鐵丸大約在五百步左右便可致死。”
另一名官員聲音有些發顫:“今日若非會獵,而是我遼騎對宋國發起沖鋒,下場如何?”
官員指了指躺滿一地的動物尸身,苦笑道:“與它們無異。”
“五百人,分成三排,幾乎是不間斷地擊發,若是騎兵沖鋒,五百步內至少可射六輪七輪,每輪的鐵丸若是兩千計,三千計,我們遼騎需要填多少人命才能闖過這五百步的鬼門關,到達宋軍陣前?”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蕭光敬和遼國官員只覺得透心涼,一股絕望的氣息漸漸在人群中蔓延。
今日這種古怪的武器面世,便意味著遼騎不再無敵,再也無法橫行天下。
而蕭光敬,此刻也明白了今日趙孝騫邀他秋獵的目的。
用一千年以后的話來說,今日是宋國的新武器發布會。
當著遼國的面,毫無征兆啪地一耳光,狠狠扇在遼人的臉上。
想想會獵開始時,蕭光敬領著遼騎率先策馬而出,在宋國人面前表演了精湛的騎射,拎著十幾只獵物得意洋洋地在宋國人面前炫耀。
那個該死的趙孝騫不僅不生氣,還眉開眼笑地夸他們厲害。
現在想來,當時自己和隨行官員們的表現多么可笑,像汴京勾欄院賣乖扮丑引觀眾發笑求賞的丑角。
回想趙孝騫剛才笑吟吟夸他們的表情,一股濃濃的被羞辱的感覺充斥蕭光敬的胸腔。
隨行的官員里也有遼國的武將,武將是戰陣行家,更知道這枚鐵丸的可怕。
一名魁梧的遼將盯著那枚鐵丸,突然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然后眼眶發紅,絕望地喃喃自語:“攻守易形了……”
蕭光敬如同一頭瘋虎,雙目赤紅惡狠狠地盯著他,沉聲道:“說什么喪氣話!宋人能造的東西,我們也能造,我遼國永遠無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