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神神叨叨下來,身子止不住地打擺子,翻白眼,也不知與神溝通時面貌為何如此丑陋,可能是老天爺發送信息時的電波輻射過大,人體承受不住。
半晌后,青陽道人手中的黃紙無火自燃,化作一片黑灰,神奇的是,半空竟晃晃悠悠飄下來一道符咒,青陽道人接過一瞥,然后大聲向三軍將士宣布,此戰必勝,出征大吉!
于是三軍將士轟然大吼,歡欣鼓舞,仿佛身體里瞬間被賦予了神力,能夠以一挑十。
趙孝騫冷眼瞥著青陽老道,好好好,老神棍真會玩。
別的不說,戲法兒變得不錯,半空飄下符咒這一出,他一個現代人還真看不出關竅,長見識了。
但是,你騙光我王府家產這事兒,還是沒完,我都記小本本了。
將士們歡聲雷動之時,種建中上前抱拳:“請經略安撫副使訓話。”
趙孝騫上前一步,迎著三萬將士的眼神,用力咳了一聲,然后重重揮手。
“出發!”
訓什么話,開拔后等著吃午飯呢。
汴京州橋,簡陋破敗的民居內。
傷勢差不多痊愈的張小乙穿著簡單的粗布短衫,腿上打著綁腿,肩上挎著一個布包袱,恭恭敬敬地跪在瞎眼的老娘面前,三拜叩首。
“娘,天已轉涼,眼看入冬了,兒子給您準備了冬衣,家里囤下了半年之用的小米面粉肉干,還給您留下了銀錢,也囑托了州橋的兄弟照顧您……”
“兒子此去,少則三月,多則半年,孩兒不在您身邊,伏請母親保重身體,待兒歸來膝前盡孝。”
瞎眼的老娘淚如雨下,摸索著上前扶起了張小乙,哽咽道:“兒啊,你要做的事,娘不攔著你,只有一件事,定要保重自己,不可涉險,千萬惜身,你若有個好歹,娘是活不了的。”
張小乙眼眶泛淚,沉聲道:“郡侯對孩兒有大恩,他還將我當朋友,今日郡侯奉旨出征,孩兒想為郡侯出一份力,知恩不報是小人,大丈夫有所必為,這是您教孩兒的。”
老娘含淚點頭,道:“好,咱們雖窮苦,卻堂堂正正做人,俯仰不愧天地,安心做你的事吧,娘這里不必牽掛。”
張小乙后退兩步,再次跪下,恭敬叩首,起身深深看了母親一眼,轉身決然離去。
…………
大軍開拔出營,旌旗蔽日,號角連綿,隊伍浩蕩不見首尾。
汴京城外,西面的官道上,無數百姓清早出城,安靜地等候在路邊,看著出征的禁軍從身前經過。
直到百姓們發現隊伍中間有一面碩大的旗幟,上面繡著“欽命安樂郡侯,環慶路經略安撫副使趙”字樣,百姓們頓時認出這面旗幟下的騎馬少年,正是楚王世子趙孝騫。
于是百姓們紛紛避讓路旁,朝趙孝騫躬身行禮。
趙孝騫不敢在百姓面前端架子,于是一面馭馬一面朝路旁的百姓拱手還禮。
此次出征,趙煦對龍衛營寄予厚望,趙顥倒是沒那么深的家國情懷,他只希望趙孝騫能平安無事歸來。
于是為了保證楚王一脈獨苗的安全,楚王府能動用的護衛全都動用了。
一個禁軍指揮麾下五百人,楚王府派出去了四百人,團團圍在趙孝騫身邊,還向另外幾位宗親府邸借了四百禁軍護衛。
為了保護這根獨苗,趙顥真是用盡了所有的資源人脈。
說實話,趙孝騫的心情有點復雜。
八百人的護衛隊伍,這排場比主帥章楶還大,到了西北地頭,兩人見了面,章楶見此排場還不知心里如何鄙視自己。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位楚王世子多怕死呢。
實際上,……他們沒猜錯。
確實怕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