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楶嘆了口氣,端杯痛飲了一口。
罷了,反正事都干了,擔憂還有什么意義,官家究竟如何評判,等汴京的圣旨吧。
二人聊了很久,章楶暫時釋懷,而一旁的蕭光敬卻有些不耐煩了。
“你們說完了嗎?說完該上菜了!”蕭光敬道。
章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蕭光敬是大宋內應的事,是汴京朝堂的最高機密,章楶自然不知,在他的眼里,這位遼使很跋扈,而且經常不說人話。
梁太后死后,蕭光敬在夏州城里繼續主持宋夏和談,留在夏州城這幾日,蕭光敬在城里又吃又喝又拿,調戲民間姑娘,欺凌集市商家,踹飛路邊野狗……
老實說,章楶已接到不少百姓的告狀,紛紛指控這位遼使不說人話,不干人事,而章楶卻頭疼不已,沒辦法,真不能拿蕭光敬怎樣,只好用了官場上的“拖”字訣,暫時安撫住了不滿的百姓。
奇怪的是,趙孝騫這位同樣是紈绔的人,對蕭光敬的表現卻分外容忍,也不知是認同蕭光敬的種種行為,還是欠了他的錢忍氣吞聲。
此刻蕭光敬又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章楶瞥了他一眼后沒吱聲,懶得搭理他。
趙孝騫卻不解道:“不是早就上菜了嗎?你面前擺的是什么?”
蕭光敬卻嘿嘿一笑,道:“此菜非彼菜,酒肉俱矣,怎可無色?絲竹鐘鼓之樂,佐之以美色歌舞,才叫完整的酒宴。”
趙孝騫挑眉:“所以你準備了什么菜?”
蕭光敬得意地昂起頭,朝堂外拍了拍掌。
堂外竟然走進一隊女子,大約七八人,穿著艷麗的寬袖窄裙,赤著雙足裊裊而入。
隨著悅耳的鼓樂聲響起,這隊女子便站在堂中開始翩翩起舞。
然而,在座的賓客卻連眼睛都直了。
不是被美色所迷,而是……
沉默良久,趙孝騫閉上眼,雙手使勁揉了揉眼睛,把頭扭向一邊,仿佛多看一眼就會長針眼似的。
“敢問蕭兄,這幾棵老蔥,您從什么地方拔的?”趙孝騫客氣地問道。
蕭光敬卻理直氣壯道:“荒郊野外,能找到這幾棵老蔥很不容易了!由于宋夏交戰,城內所有的青樓妓館都關門跑了,我費盡辛苦,這幾日搜遍全城,才拔得這幾棵老……嗯,這幾位風韻猶存的美人兒。”
趙孝騫不得不再次瞥了一眼堂中,見這幾名平均年齡大約四十歲左右的美人,努力尋找她們“風韻猶存”的有力證據。
然而,失敗了……
據說古代人的平均壽命只有三四十歲,也就是說,眼前這幾位高壽的美人跳完這支舞后,已然時日無多……
“你……快叫她們停下吧,莫折了我們的壽,嗯,……也莫折了她們的壽,讓她們回去頤養天年,莫折騰她們了!”趙孝騫無奈地乞求道。
終于理解為何這幾日總有百姓告狀,指控遼使不干人事。
群眾果然是樸實的,善良的,不說假話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