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初戀白月光是許多人心中的意難平,那么燕云十六州,便是大宋歷代君臣和百姓心中的意難平。
燕云十六州,也叫幽云十六州,或者叫幽薊十六州,大約在前年后的京津以及河北,山西一帶。
后世人只看地圖的話,或許覺得那只不過是一塊地。
是的,只是一塊地。
可這塊地的戰略位置在冷兵器時代卻十分重要。
自從石敬瑭這個天打雷劈的家伙把燕云十六州割讓給遼國后,大宋立國百年來便一直處于遼國的戰略威脅的陰影中。
這塊地太重要了,它是南北兩地的戰略緩沖區,也是大宋與北方對抗時的天然屏障,更是牧草豐沃的產馬地區。
大宋失去了它,除了不得不直面遼國的戰略威脅,而且還失去了產馬之地,導致大宋的騎兵甚少,為了抵抗北方遼國,不得不另辟蹊徑,發展重甲步兵來對抗遼騎,即“步人甲”。
宋夏之戰大勝后,趙煦立馬將目光投向燕云十六州,他的意圖不言而喻。
這塊土地,不僅僅是土地,它的戰略價值太重要了,如果大宋有了實力,必然是要將它拿回來的。
不僅趙煦想拿回它,趙孝騫也想。
但,以大宋目前的實力,暫時只能想想而已,趙孝騫是個很務實的人,他很清楚如今大宋想拿回燕云十六州,很難辦到。
燧發槍不是天下無敵,這種事關兩國國運的大事,也不是簡單的軍事問題。
走進福寧殿,趙煦打著呵欠從屏風內走出來,身后還跟著一名小宦官,踮著腳亦步亦趨為趙煦整理儀容。
趙孝騫垂瞼屏息,躬身行禮。
“臣趙孝騫,拜見官家。”
趙煦擺了擺手:“朕早說過,若無外人在場,你我自家兄弟相見不必多禮。”
趙孝騫笑道:“禮不可廢,臣也不想與官家如此生分,怕的是傳出去被御史參劾,數落臣御前失儀什么的,無端惹了麻煩。”
趙煦嘆了口氣:“御史們那張嘴簡直是……,可朕又不能裁撤御史臺,就連朕也經常被他們數落,跟罵兒子似的,為了所謂的帝王英名,朕還不得不忍下這口氣,一副虛心納諫的惡心模樣……”
“其實朕恨不得弄死他們,心情無比迫切!”
趙孝騫失笑,這話都敢在他面前坦言,可見趙煦確實沒拿他當外人。
趙煦笑著又道:“昨日為子安設的接風宴,朕非常開懷,多飲了幾杯,興許有些醉了,躺在榻上翻來覆去又睡不著,折騰到天亮才睡去……”
“沒想到子安的酒量也比朕強,今日見你卻如無事一般,倒教朕羨慕得很。”
趙孝騫沒心情跟他搞什么寒暄閑聊,這種沒營養的話題屬于尬聊,越聊越沒話。
于是趙孝騫看了看殿內的宦官宮人,低聲道:“官家,臣有事稟奏。”
趙煦點頭:“奏來。”
趙孝騫半晌不吱聲,眉目半闔,像夜讀春秋的關公。
趙煦等了半天,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不由好奇地湊到他臉前打量。
許久之后,趙孝騫赫然睜眼,然后便發現一張放大了的臉,與自己近在咫尺,臉上的毛細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哇啊!”趙孝騫身軀猛地一震,發出驚恐的叫聲。
趙煦也渾身一震,跟他一同叫了起來。
“叫啥?你叫啥!”回過神的趙煦瞪著他:“都郡公了,大驚小怪的沒一點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