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對付趙孝騫,不怕他反擊么?
周秩當時的反應很輕蔑,他說,人在朝堂,再有本事也得守規矩。
他已篤定趙孝騫不敢動,因為“規矩”二字,綁住了趙孝騫的手腳。
現在呢?
周秩心中充滿了懊悔,新黨得勢后,他倚仗章惇的相權,把握住新黨清洗舊黨的時機,在朝堂上想對付誰就對付誰。
現在他終于察覺,自己好像太狂了。
有些人,不是新黨也不是舊黨,但一定是不能動的,誰動誰死。
周秩這里剛謀劃好,還沒付諸于行動,趙孝騫的反擊就來了,來得既迅速又兇猛,而且簡直粗暴,直接有效。
勾押官一直盯著魂不守舍的周秩,當著滿堂賓客的面,勾押官緩緩道:“經查,監察御史周秩事涉不法,煽動裹挾民意,暗中串聯官員和國子監學子,密謀違抗天子圣意,事涉謀逆,由皇城司專案拿問。”
說完勾押官一揮手,一群如狼似虎的甲士沖了上來,將周秩雙臂反扣,押了出來。
周秩痛得慘叫出聲,殺豬似的凄厲地叫道:“邢侍郎,快救我!”
然后周秩望向勾押官,嘶吼道:“爾等構陷忠良,不怕官家問罪么?我是被冤枉……”
話沒說完,勾押官轉身,突然伸手狠狠一記耳光扇在周秩臉上。
猝不及防間,周秩一聲慘叫,半邊臉很快腫了起來,牙齒也被扇飛了好幾顆。
邢恕的老臉此刻火辣辣地痛。
撞開他私人府邸的大門,當著滿堂賓客的面拿問周秩,竟理都不理他這個主人。
我堂堂刑部侍郎不要面子的嗎?
邢恕無法保持沉默了,這是面子問題,皇城司欺人太甚!
“站住!爾等大膽……”
邢恕話沒說完,勾押官卻暴喝打斷,厲聲道:“你才大膽!周秩事涉謀逆,趙郡公已下令,任何人膽敢阻撓者,與周秩同案處之!”
“現在,誰還敢攔我?”
一言出,滿堂寂靜。
邢恕呼吸急促,面色鐵青,但迎著勾押官駭人的眼神,邢恕也忍不住心頭發怵。
不知為何,邢恕抬腳,緩緩往后退了兩步。
是的,他慫了。
面子不面子的,在“謀逆”這樁要命的罪名面前,面子還重要嗎?誰敢摻和這種事?
數百甲士站在院子中間,勾押官靜立不動,環視堂內眾人,嘴角帶著幾分鼓勵的微笑,似乎在鼓勵眾人上前阻撓,他便可多拿問一個人犯,多一份功勞。
堂內眾人敢不敢動?
不敢動,一點也不敢動,偏不教這朝廷鷹犬遂了心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