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皇帝的面,你大肆晉升安插黨羽親信,到底想干啥?
此時的章惇不由有些后悔,后悔今日不該存了試探的心思。
趙孝騫的性格看似溫和,實則他的骨子里卻是個非常強勢的人。
試想若是一個慫瓜軟蛋,他能在十萬精銳邊軍中擁有如此高的威望嗎?他能在短短數年間完全扭轉宋遼攻守的局勢嗎?他能歸攏分配汴京的所有人脈和利益,最終成功奪得皇位嗎?
這是一位雄才偉略的君主,他絕不會容許臣權和黨系凌駕于皇權之上。
現在章惇終于察覺,今日的自己在玩火。
此刻趙孝騫還能笑吟吟跟他說話,說明是給他留了面子,維護了他宰相的威嚴,否則他把名單撕碎了砸到他臉上,也不算過分。
想到這里,章惇臉色微微發白,急忙補救:“殿下恕罪,臣有失察之過,剛才那份名單有失斟酌,臣沒有認真審評,臣今日便重新擬定一份冊封名單,爭取做到甘霖普降,讓滿朝皆沐皇恩。”
趙孝騫笑得愈發燦爛,從懷里掏出剛才那份名單遞給章惇,道:“子厚先生做事認真負責,可為滿朝文武之楷模,既然先生堅持要重擬名單,我倒不好意思拒絕了,一切便拜托先生吧。”
章惇感激地接過名單,暗暗松了口氣。
剛才趙孝騫又改口了,又稱呼他“子厚先生”了。
這件事到底是過了,還是被趙孝騫暗中記上小本本了,章惇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以后這種試探趙孝騫的小心思最好斷了,否則下場可能不妙。
趙孝騫是獨一無二的皇帝,手握皇權。
皇帝只有一個,但宰相,不一定非得是章惇。
看著章惇復雜的神情,趙孝騫仍然笑道:“要不,我說說我的意見,提供一下我個人一點點不成熟的看法,僅供子厚先生參考?”
章惇急忙恭敬地道:“殿下請說。”
“冊封功臣,首先是從龍之功,尤其是燕云邊軍的將領們,如種建中,宗澤,折可適,狄諮,張嶸等等,這些人可封子爵。”
“種建中晉任汴京殿前司都指揮使,以后負責戍衛皇城,狄諮統領禁宮諸班直,其余的將領則繼續戍邊燕云,宗澤任河北西路經略安撫使,統十萬燕云邊軍。”
“原樞密使曾布,事涉謀反已被罷官下獄,樞密使之位空缺,我的意思是,召回幽州的河北西路經略安撫副使許將,由許將任樞密使,安燾副之。”
趙孝騫說著,又笑了笑,道:“當然,新黨朝臣里也有不少從龍功臣,為我登基即位殫精竭慮,四處奔走,這些人自然也是要封賞的。”
“人數便定在十人吧,若是新黨冊封過多,恐引朝臣非議,我這剛登基就莫名背了罵名,想必子厚先生也不忍心吧?”
趙孝騫說了一大通,全是對朝堂人事的任免安排。
嘴上說得客氣,只是給章惇提供一點“個人看法”,可章惇和在座的群臣很清楚,這特么什么“個人看法”,分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任免圣旨了啊!
他的話說完了,誰贊成,誰反對?
趙孝騫把“個人一點不成熟的看法”說完后,笑吟吟地環視群臣。
等了許久,見沒人說話,趙孝騫朝章惇眨了眨眼,道:“我還年輕,行事思慮難免有不周全之處,子厚先生不妨幫我參詳一番,剛才我的這些安排是否得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