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是要自己取章惇而代之,讓自己當宰相啊,即“尚書左仆射”。
所以,官家如今與章惇的關系,已惡劣到如此地步了么?
果然,官家怕是早已存了罷相的心思,而他蔡京,狠狠地抓住了這個機會。
“臣明白,臣一定唯官家馬首是瞻,官家欲推行的政令,臣必不遺余力全力落實,不打一點折扣。”
趙孝騫心情頓時變得欣悅起來,就喜歡這種唯命是從沒有主見的宰相,蔡京這眉眼五官,此刻看起來都比章惇那老貨英俊多了,越看越順眼。
奸臣?
不存在的,只要蔡京在朕的掌心里,他是忠是奸,朕可以決定。
說完了正事,趙孝騫突然道:“元長先生,朕與令郎曾是好友,但朕登基之后朝政繁忙,現在想來,朕好像很久沒見到他了,蔡攸賢弟近來可好?”
提起犬子蔡攸,蔡京露出了苦笑:“承官家掛念,攸兒在國子監苦讀多年,無奈前年科舉時卻失利了,未能中進士,如今閉門在家繼續苦讀,爭取明年的科舉能夠高中。”
趙孝騫臉頰抽搐了一下,想笑,又覺得不禮貌。
果然,邪修就是邪修,正兒八經的修煉方式他們是真的干不了,就喜歡走捷徑,抄近道。
奸臣也是一樣,正經的科考中不了,只能找別的辦法上位。
不過,趙孝騫如今需要奸臣,奸臣的家屬自然也要照顧一下,以示天恩,拉攏人心。
“朕當年還是楚王世子時,與蔡攸賢弟的交情可不錯,后來朕奉先帝之命率軍北上戍邊,抗擊遼國,常年奔波在外,倒是與蔡攸賢弟的交情生疏了。”
“蔡攸賢弟這人,朕還是比較了解的,賢弟甚是聰慧,當年與朕一起玩耍,倒也曾在汴京風光過,當時汴京的紈绔們對朕和蔡攸多少都禮讓敬畏幾分,想想當年的情誼,委實令朕懷念呀。”
蔡京聞言愈發欣喜,兒子與官家的私交甚篤,對蔡京來說當然是好事。
他也暗自慶幸,當年他鼓勵兒子主動與趙孝騫來往結交,雖說當年的蔡京并沒有看那么遠,也完全沒想到趙孝騫后來居然能登基當皇帝,可是鼓勵兒子與趙孝騫交厚,卻是一步無心落下的妙棋。
當年的無心妙棋,今日竟成了登天的天梯。
“攸兒至今也在念叨曾經與官家的情誼呢,只是攸兒沒能考取功名,心中慚愧,無顏再見官家,近一年來在家讀書,更是連大門都不出了。”蔡京捋須笑道。
趙孝騫也笑了:“讀死書沒意義,朕相信蔡攸賢弟的才華和人品,這樣吧,朕再下一道旨,蔡攸可蔭補入仕,賜進士出身,任秘書郎,直秘閣修撰,在
蔡京大喜過望,再次跪倒伏首,感激涕零地道:“天恩浩蕩,臣與蔡攸無以為報,唯有誓死追隨官家,死而后已,臣與蔡攸立誓,今后朝堂上必與官家同進退,為官家鞠躬盡瘁!”
趙孝騫哈哈一笑。
果然,邪修的理念還是很超前的,皇帝面前隨便提幾句話,便成功走上了捷徑,勝過名門正派寒窗苦讀十年。
好吧,感覺自己越來越像昏君了,居然跟歷史上的奸臣關系混得這么好。
史書上的蔡攸,是靖康年的宰相,當然,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為了討宋徽宗趙佶的歡心,蔡攸不惜在宮中扮丑,涂青抹紅,作丑婦人打扮,與歌舞藝人混雜一起唱詞,說下流的葷段子來博趙佶一笑。
蔡家這對父子為了進步,是真的啥都能干,沒有任何底線。
…………
汴京朝堂這幾日可謂是風起云涌。
新政司剛傳出消息要商議落實方田均稅法,緊接著戶部侍郎石仲先一頭撞死在宮門前,滿朝文武義憤填膺,上疏諫天子之過,并紛紛表示天子若再不納諫,大家當效石仲先,死諫以全忠直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