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刑房的門打開,滿身血跡的劉單走出來。
終年不見陽光的一張胖臉上布滿了興奮之色,眼神更是閃爍著變態的扭曲的光芒,劉單一邊走一邊發出桀桀桀的恐怖笑聲,看起來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
甄慶默默嘆了口氣,這家伙雖然很變態,但不可否認,他審訊犯人的效率和手段,確實是一絕。
“哈哈,好久不曾如此暢快了!今晚必須喝幾杯。”劉單桀桀桀地怪笑。
甄慶不搭他的話茬兒,只是淡淡地道:“問出結果了?”
劉單嘻嘻笑道:“幸不辱命,戶部侍郎石仲先生前的門生故吏,至交好友,共計十三人,已經全都招供了。”
甄慶并不關心過程,他只關心結果:“他們招供了什么?”
“石仲先,元祐二年進士,歷任梁縣知縣,通州團練副使,監察御史,中書舍人,戶部主簿,戶部侍郎……”
話沒說完,甄慶不耐煩地擺手:“說重點,石仲先的罪證幾何,他的背景后臺是誰?”
劉單笑容一斂,道:“石仲先歷任官職,但他貪墨的錢財并不多,大約只有十幾萬兩,說來已經算是清官了。”
甄慶毫不意外地點頭,任上十幾年,只貪了十幾萬兩,確實是清官。
逼石仲先宮門自盡的幕后指使人,在挑選被犧牲官員的人選上,顯然是經過考量的,被自盡的人履歷必須清白,不能讓別人抓到把柄,不然若是被定性為壞人,他的犧牲還有什么意義?
不過,他們大約是高估了官家和蔡京以及皇城司的底線。
沒有罪證,可以制造罪證。
總之,從朝堂大局出發,石仲先不能是好人,更不能是忠臣。
他若是忠臣,官家就成昏君了,方田均稅這條新政,也就沒底氣推行下去了。
劉單笑嘻嘻地道:“幸好在我冰井務里,官家若需要罪證,那么就一定會有罪證。”
說著劉單一擺手,冰井務的一名宦官遞上一摞厚厚的供狀。
“皇城司查實,石仲先的罪證共計七大款,二十五小款,其中任上貪墨錢財計一百二十萬兩,家人親眷名下田產兩萬余頃,還有任上徇私枉法,牽扯刑案甚至命案計十余樁……”
“查實他與門生故吏,至交好友的來往書信,里面頗多詆毀辱罵官家之辭,對了,他的家人親眷還暗中與遼國通商,私下販賣鹽鐵給遼國,里通外敵之罪是跑不了。”
甄慶接過這厚厚的供狀,饒是他這個冷血無情的特務頭子,此時也禁不住眼皮直跳。
“這么多罪,是不是……有點過了?”甄慶皺眉道。
劉單搖頭:“一點也不過,反正,石仲先是壞人。壞人就必須有這么多罪。”
“若是三法司核查復審……”甄慶遲疑道。
劉單笑得很變態:“讓他們盡管查,能寫在供狀上的罪證,冰井務自然早就炮制好了,一應人證物證都齊全,證據鏈條都已固定鎖死,想要翻案,比翻天還難。”
“民心似鐵,官法如爐,冰井務這個爐子,想要煉出任何質地的鐵,都能辦到。官家親自下旨說要有罪證,奴婢一定辦得妥妥帖帖,絕不讓官家落人話柄。”
甄慶終于露出了笑容,長舒了口氣,道:“如此,官家便可反擊了。”
“朝堂上那些混賬,敢陰謀算計官家,簡直膽大包天,這一次,不知要死多少人才夠洗刷官家蒙受的冤屈。”
提到死人,劉單可就不困了,立馬興奮地道:“死吧,越多越好!最好送幾個活人來冰井務,奴婢一定幫官家料理得清清楚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