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怎么吃一小口,品很久的香氣和甜味,一碗也輕易見底了。
她看向左右的阿娘和阿弟,兩人都吃過一碗飽了腹,自去干活了。而阿奶在吃第二碗,雖然比第一碗用的慢一些,可也已經差不多吃完。
陳元娘小心看了阿奶一眼,小手默默伸向茶壺,這里頭估摸著還剩半碗的量。
就當她悄無聲息地平移茶壺時,一直沒動靜的王婆婆突然抬眼,目睹了這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一幕。
王婆婆眼神挪到元娘臉上,粗黑的眉毛動了動,不置一詞,但目光始終盯著。
元娘當即裝傻,露著白牙燦爛笑道:“阿奶,我沒吃飽。”
“呵。”王婆婆扯起一邊嘴角,半點不信的嘲諷模樣。
說是擂茶,但其實本質上便是如粥一般。
何況阮于氏做的擂茶料很足,放了許多榛果,里頭還有糖酥餅,全是頂飽的東西,怕是比大米飯還飽腹。元娘不是汴京的富貴人家出身,從沒有一日三頓的習慣,一碗下肚怕是早就飽了。
如今,不過是嘴饞而已。
但王婆婆也沒攔,她懶得勸,好言難勸饞死鬼。
“饞死算了。”王婆婆嫌棄道。
話雖然難聽,但她阿奶私下里什么時候說話好聽過,陳元娘眼睛一亮,知道阿奶這是允許的意思,當即手腳極為利索的把剩下的一點擂茶往自己碗里一倒,正正好半碗。
她低頭一嗅,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然后才像之前那樣,極為珍惜的一口一口抿著,慢慢喝。
把擂茶喝完以后,元娘主動包攬了洗碗的活計,她把碗勺全都放在木盆里,看了眼儲水的水缸,果斷去找了個木桶拎著,然后充滿干勁的和王婆婆道:“阿奶,挑水的活也交給我吧!”
就是不知道水井離她家遠不遠。
無妨!
她喝的擂茶最多,現在滿身力氣!大到她覺得自己能捶死一頭熊!
這個家里頭,阿奶上了年紀,犀郎歲數小,阿娘病弱,全家能指望誰?
當然是她了!
鄉下小娘子,一把子力氣,能干又有腦子……
還沒等元娘自我鼓氣,昂首挺胸把自己夸完,就被王婆婆給打斷了,“挑水?挑什么水?挑哪門子水???”
元娘有些發懵,但嘴皮順溜,無意識道:“就,水啊……”
見王婆婆看向水缸的方向,順過腦筋的元娘主動解釋,“水缸里的水不知道放了多久,也沒個蓋,我去挑點干凈水回來。”
王婆婆奉行做比說快,她把水缸上方斜放的竹竿尖口的一團東西給拔了出來,空的竹竿尖口便開始流出一股清澈的水流。
她這時才看向元娘,“這不是現成的水嗎?”
元娘是真沒見過,不可置信地上前左瞧右瞧,伸手接住水流,微微涼,摸起來很舒服。
陳元娘沿途見過多少新鮮玩意,這回是真的繃不住了,禁不住失聲怔怔道:“天爺啊,汴京人都過的什么神仙日子!”
王婆婆沒耐心和她掰扯,用木桶接了點水,自去擦洗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