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哪家最好吃,這也不必擔憂,元娘這幾日和徐承兒閑聊的時候,沒少增長見聞。
在相國寺的集市里,當屬大佛殿前的李道人蜜餞攤的蜜餞最實惠好吃。
倒不是說便宜,相反,還比常見的蜜餞攤子上要貴一些。
他們家既有供給貴人食之的好蜜餞,也有平民百姓狠狠心能賣得起的蜜餞,而就是后者,也是極好吃。
元娘當然選的是后者,但她不必說出口,只消走到攤子前,主家雇的人一瞧見她的衣著打扮心里便有譜了,不問要好的次的,而是問道:“小娘子喜歡甜些的,還是酸些的?也有鹽漬的,但東京城里少有人吃得慣這味。”
毫無疑問,元娘定然是選甜些的,小娘子大都愛甜口,尤其是百姓家里的,因為比不得貴人飫甘饜肥,也就少有自己的異樣偏好,只一味吃甜喜肥油。
對方也是堪堪二十的年紀,見元娘年紀小,說話愈發和氣,“依小娘子看,秤多少合宜?”
元娘掂量了一下荷包,期期艾艾道:“二十文,成嗎?”
二十文,少是少了點,但畢竟他們家賣得貴嘛。
再說了,眼前的小娘子長得好年紀小,人見了頭一面便覺得有好感,于是他利落拿了桿秤了秤,約莫就是七八個的份量,用油紙一包,細繩一綁,就送到了元娘跟前。
陳元娘出落得清楚,在外禮數也沒差過,脆生生的道了謝,才帶著弟弟往回走。
才走了兩步路,到底禁不住饞,元娘把半個巴掌大的油紙包打開,給了弟弟一顆,又塞了一顆進自己嘴里。
還真別說,不愧是被汴京城長大的徐承兒都常常掛在嘴邊的蜜餞兒,味道是不一樣,比元娘記憶里的那半顆好吃多了,一入口先是蜜般的甘甜,接著便是梅子香,回味時帶點微不足道的酸,恰好能中和甜味,不叫人吃膩,而且細細品起來,好像還有股子其他香味,許是還放了別的香料腌制出來的。
也是巧了,元娘吃著徐承兒推崇的蜜餞,轉眼就瞥見她和她阿娘。
兩人似乎正跟在一位貴人身后。
即便不是貴人,也當出身不俗,她身上穿著的衣裳料子明顯比惠娘子母女好上許多,分心上鑲著指甲蓋大的碧璽,身旁跟著兩個嬤嬤,四個婢女,舉手投足都是官家娘子的矜貴氣派。
兩撥人應當也是碰巧撞上的,因為是面對面,惠娘子正一味的奉承賠笑。
徐承兒也是難得的拘束,規規矩矩的站著。
相國寺人雖多,但總不至于熟悉的人在旁近也認不出來,徐承兒很快瞧見元娘,使了個眼色讓她等自己。
隨后,那位貴人娘子起身,惠娘子還要跟在身后,倒是徐承兒怯怯說了什么,惠娘子又看向元娘的方向,然后對貴人娘子解釋了一番,徐承兒這才與她們分開,走到元娘身邊。
到了元娘身旁,徐承兒再不見方才的規矩羞澀,累得長舒一口氣,慶幸道:“還好遇見了你,不然跟在我娘身旁奉承人實在不自在。”
陳元娘湊近了小聲問,“怎么回事啊?”
徐承兒知道的不多,只臉上存著敬畏,“那位娘子可是從六品的官眷呢,聽說還和魏參知政事家里是親戚,也不知怎么能尋了我爹去瞧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