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碰到蕭徹,壞脾氣總是暴露無遺,反正她向來跟他不對付,他那么討厭,她有什么好收斂的,當下便發作道:“走開,我不要你包扎,愈發疼了!”
蕭徹抬頭看了她一眼,喉結滾動,少見的沒同她拌嘴,只道:“聽話,忍一下。”
“不要,說了不要你假好心了!蕭徹,都怪你,這樣深的傷口,多半要留疤了!我不要留疤……而且好疼啊,我從小到大,幾時受過這樣嚴重的傷?這都要怪你,若不是你,那狐貍怎會咬我?”
起先蕭徹并不反駁,直到聽到那句“若不是你,那狐貍怎會咬我”,這才抬起了頭,皺眉反問:“我作為兄長,沒看護好你,致使你受了傷,這確實是我的錯處。可那野貍咬你,又并非我教唆,與我有什么干系?”
“就是有干系!”顏嘉柔湊近了他,她的眼睛是標準的荔枝眼,圓潤飽滿,瞳仁又黑又大,看人時眼神異常得亮。
這樣的眼睛,瞧著并不是多精明的眼睛,算不得聰明,但卻足夠可愛漂亮,惹人憐愛。
配上她白皙圓潤的鵝蛋臉,頰邊笑時顯露的梨渦,更顯嬌憨甜美。
只可惜,蕭徹鮮少能看到她的梨渦——她并不怎么對他笑。
她便是用這樣一雙明亮的眼睛,極為認真地看著他。
本來是怪力亂神、玄而又玄的東西,此時卻被她說得煞有其事:“我說了,那狐貍愛慕你,它看你的眼神,就如同那些世家小姐看你的眼神,一般無二。”
“它看不慣我欺負你,所以才咬我為你報仇呢,就像那些世家女給我使絆子一樣,類似的招數,我早就領教過了,又怎會不清楚——蕭聞祈,這全是托你的福。”
蕭徹眉心蹙起,目光隨之冷淡了下來:“托我的福?顏嘉柔,你非要這么陰陽怪氣么?并非是我做的事,卻偏要怪到我頭上,你就這么討厭我?人也就罷了,一只狐貍,你說它咬你也是因為我,不覺得荒謬?"
他冷笑道:“我說你腦子被那些不正經的話本給看壞掉了,可真是一點都沒說錯。”
顏嘉柔便是吃軟不吃硬,他這般語氣,她更是要挑揀著惡毒的話來刺他:“我討厭你這件事,你是第一天才知道么?怎么,我有說錯么?不是因為你,她們無緣無故會來針對我?”
“你便是什么都沒做,站在那里就是錯了!要不怎么說你們蘭陵一族,有蠱惑之能,天生便是禍水呢,你的血統,生來便會給人帶來厄運!”
她也是在氣頭上,頗有些口不擇言了,話剛說出口,注意到蕭徹臉上的血色盡褪,便有些后悔地咬舌頭了:“我……”
蕭徹只靜靜地看著她,良久不曾言語,這樣透著詭異的靜寂終于使顏嘉柔嗅到一絲不安,她察覺到這回蕭徹是真的生氣了。
再開口時,他自嘲地笑了下,嗓音透著一種漠然的冷平:“原來,你也是這么看我的。”
“跟朝中那幫玄隴黨派的大臣一樣,覺得我是亡國之后,生來不吉,又背負著禍國傳言的詛咒,即便是皇子,那也是為人所不齒的。不比太子和二哥,是清河崔氏,崔皇后所出,血脈正統尊貴……呵,怪不得。”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霍然起身,居高臨下地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在這兒礙你的眼了,免得給你招來什么厄運。”
說完轉身就走。
顏嘉柔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