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剛下過一場小雨。
昏黃的路燈照亮發絲,溫梨穿著單薄的白色裙子,冷風吹得樹影婆娑,她加快腳步,高跟鞋踩在寂靜的夜里,發出‘噠噠’兩聲脆響。
她走過兩條大路,停在了一個沒有監控的小巷子前。
老式的路燈上結滿了厚厚的油垢,燈光隨著風一塊晃動,一下亮起微弱的光,一下歸于昏暗。
溫梨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踩著高跟鞋,噠噠兩聲,纖瘦的身影沒入巷子,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兩聲響動,她回過身一看,原是兩只流浪貓從路燈下竄過,鉆進了大貨車車底。
溫梨停頓片刻,似是松了一口氣,轉身便要走出巷尾。
耳邊響起男人的低笑聲。
溫梨抬頭一看,臉色在剎那間變得雪白。
昏暗的光影下,男人銀白色的刀尖,緩緩對著她。
身后的貓叫聲霎時變得凄厲。
溫梨腿一軟,白著臉轉身就跑。
男人邁著粗重的步子,兩步追上,狠厲地拽住她的頭發——
“喵嗚——”
流浪貓爭搶食物,肚皮圓滾的那只貍花貓,被一只瘦弱的小橘咬住脖子,貍花貓難以置信,叫聲哀怨又憤怒。
“哎呦抱歉,腳滑了~”
溫梨細細的高跟鞋似乎被刻意磨過,刺穿男人的手掌,她笑得溫溫柔柔的,叫人莫名想到春日里最嬌弱纖細,風雨一吹便落了滿地的素白梨花。
“你沒事吧?”
溫梨聲音發抖,有些緊張,手足無措地將人踩在腳下,一不小心,踩碎了他一顆牙。
紅色的血跡瞬間滲了出來。
白色的高跟鞋沾染了一點斑駁的紅,溫梨瞬間皺起眉頭,眼尾微紅,“我的鞋!”
她眼睛赤紅,渾身散發著陰沉沉的氣息,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直勾勾地盯著痛苦到面色扭曲的男人。
一只烏鴉飛過來,落下她肩膀上。
“為什么要弄臟我的鞋?”
男人說不出話。
“我問你為什么要弄臟我的鞋!”
溫梨一腳踩在男人的胳膊上,空氣中響起咔嚓一聲,不知道是流浪貓壓斷枯枝,還是男人胳膊斷裂。
安靜的巷子尾,男人的慘叫聲混合著流浪貓的喵嗚聲,十分熱鬧,像一曲刺激的歌謠在輕快地奏響。
“說話啊!”
“為什么要弄臟我的鞋!”
“你說話!”
見男人始終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素來情緒穩定脾氣溫柔的溫梨,此刻情緒也控制不住地暴躁起來,輕輕地踩了他幾下。
男人的臉色再次因為疼痛而扭曲起來。
他覺得自己肋骨好像又斷了兩根。
“你說話啊!”
“為什么要無視我!”
“你弄臟了我的鞋!”
“給我道歉!”
男人的眼淚混合著身上流出來的血,只有呼吸聲和因為疼痛而抽搐扭曲的面部,證明他還有著活人的氣息。
男人身上的肋骨,應當有一半是斷裂的。
溫梨哆哆嗦嗦地拿著手機,流著淚報警,聲音發顫,單薄纖瘦的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喂……警察同志,有人要殺我,我在……”
她準確地報出了自己的位置。
男人面色猙獰,離他一米遠的地方,掉落著一把刀。
那刀被鮮血染紅。
他自己的血。
他想不明白,真的半點都不明白。
溫梨怎么還敢報警?!
她怎么還敢報警的啊!!
民警們到來的時候,看著眼前的場景,有些沉默。
“你是說,他是自己摔成這樣的嗎?”
溫梨含著淚點頭,聲音還在顫抖,“對……他要殺我,然后我伸腳拌了他一下,他就自己摔成這樣了。不……不會判我防衛過當吧?”
民警看了一眼至少斷了八根肋骨,缺了兩顆門牙手腳初步判斷已經斷裂的男人,咳嗽了兩聲,對著溫梨道:“他自己摔成這樣的,怎么能算防衛過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