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頭發簡單用皮筋扎著,松松散散,臉色被粉底涂得蠟黃,嘴唇泛著白色,衣服是干凈的,但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衣服已經舊的不成樣子。
生活的壓力讓她挺不直自己的背脊。
原本九分的樣貌,此刻只剩下了五分。
還是那個五官,還是那個臉型,整個人的狀態,卻是心力交瘁飽受風霜摧殘。
畏縮麻木的精氣神,將人折磨地似乎連一絲光亮都無法照在她身上,再難讓人去注意她的容貌。
黎晚哼了一聲,看著面露驚訝的鐘導,“我就說她是天選王芳,你還不信,現在知道了吧,我的眼睛就是尺。”
鐘導嘿嘿笑了兩聲,又立刻恢復嚴肅的狀態,“形象這還是一方面,最重要的還是演員的表演。”
現在的年輕演員有很多都是這樣,以為在電影里扮個丑,自己就是演技派了。
在沒真正看到溫梨的表演之前,一切都不好蓋棺定論。
……
一切準備就緒后,鐘導看著監視器,喊了一聲:“開始。”
“哇嗚——”
昏暗的房間,嬰兒的啼哭聲響起,‘王芳’瞬間驚醒,下意識地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見對方依舊呼呼大睡,她心中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么,想要嘆氣,但只是搖搖頭,從床上爬起來,檢查小孩的尿布。
她熟練地從暖氣壺里倒了些熱水,往盆里添了涼水,試了試水溫后,給小孩擦拭,換好尿布后將其哄睡。
又自己把盆端出去,把尿布洗干凈晾曬好。
回來的時候,孩子毫無征兆地再次哭泣起來。
孩子的父親煩躁地翻了個身,背對著小孩,一聲不坑。
‘王芳’只能將孩子抱起來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平常很乖的孩子,今天卻怎么哄也哄不好。
“乖乖,咱們不哭了哦~”
“乖~”
‘王芳’一聲一聲地哄著孩子,可惜孩子總是睡不安穩,一直哇嗚哇嗚的哭。
“王芳!你連一個孩子都哄不好嗎,要你有什么用!”
男人煩躁地坐起身,看見生完孩子后身材走樣臉色蠟黃的王芳,在那里抱著一個丫頭片子,只覺得更加礙眼了。
“我……我這也不知道她怎么了,說不定是嚇著了,趙材,你明天還得找她三舅姥爺給看看。”
‘趙材’更加煩躁,拿起什么東西就朝她砸了過去。
“看看看!你不會先把她哄好嗎!一直哭一直哭,老子不要睡覺嗎!”
‘王芳’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結了。
她呆愣地看著自己的丈夫,昏暗的小燈下,他那張臉顯出猙獰的神色,與平常斯文老實的面孔,大相徑庭。
小時候,她的母親就是一直在被自己的父親打罵。
父親一身的腱子肉,看著就兇光畢露不好接近。
所以長大以后,在求親的人里,她選了身材清瘦,看著老實斯文的‘趙材。’
但現在,‘王芳’看著自己被砸中的肩膀,父親的影子在腦海中明明滅滅,她緩緩抬頭去看‘趙材。’
有一剎那,她認不出來,自己眼前的人,究竟是自己的父親,還是自己的丈夫。
‘趙材’謾罵暴躁的聲音,還在耳邊繼續乍響,‘王芳’面露出幾分茫然,抱著孩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后面再有什么聲音,她也好像沒聽見。
又好像是聽見了,只是整個人,又陷進了幼時的噩夢中。
……
后面又試了兩場不同的戲份,鐘導臉上露出滿意的笑。
在此之前,他只將她視作資源不錯的流量花。
面上不出言得罪,心中倒不見得真正尊重。
但眼下,鐘導對溫梨,倒是真有幾分刮目相看了。
“演的不錯啊,年紀不大,但表演功底很扎實。”
鐘導轉過頭去看黎晚,“有幾分你年輕時候的模樣,我說的是身上那股勁。”
“不過她沒你拼。”
黎晚嗯了一聲,是沒她拼。
她那個時候,圈子里多卷,競爭多激烈啊!
哪像是現在。
黎晚笑了笑,“我那個時候要是會點玄學,我就不演戲了,接接單子多好,賺的比演戲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