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遠的山村。
劉家。
劉母一面抹著淚,一面時不時抬頭看一看窗外,又繼續低著頭,一言不發的搟著手里的面皮。
劉父在一邊抽著煙,挺直了一輩子的脊梁就這么彎了下去,他滿面愁容,煙霧幾乎要遮蓋他的面容。
“老婆子,別包這餃子了。”
“咱們吃不完,阿川也不會回來吃了。”
劉母的眼淚一顆一顆落在搟面杖上。
眼淚順著搟面杖又流在面皮上,將搟好的面皮打濕。
劉母抬著手擦了一下眼淚,背脊也一點一點彎下去,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爬滿了溝壑縱深的皺紋,她從前很愛笑,如今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了。
“我就想將這個餃子包完。”
“沒準餃子包完了,咱們阿川就回來了。”
劉母說著又忍不住抬頭去看外面是否有人經過。
阿川最愛吃她包的餃子。
一頓能吃40個。
“老頭子,你說,等我把餃子煮好了,阿川是不是就會來吃餃子了?”
這幾天一直聯系不上阿川,一定是因為那孩子忙,說不準是坐火車回來了,火車上沒有信號,那懶鬼一直在睡覺。
反正他以前也是愛睡的。
有時候能睡個一天一夜。
劉父一言不發,只是低著頭繼續抽著煙。
看著劉母的神色,他欲言又止,張了張嘴,最后閉了閉眼,終究是低下頭道:“是啊,咱們阿川最喜歡睡覺了。”
“以前他坐火車回來的時候,咱們不也是一直聯系不上他嗎?”
“火車上沒有信號,電話打不通,短信發了也不回,是很正常的。”
“他以前坐火車都這樣。”
可是……
可是以前坐火車最多坐兩天。
這已經快有一個禮拜了。
他和老婆子已經有一個禮拜聯系不上阿川了。
他們報了警,警察那邊一直沒有消息。
老兩口一邊安慰自己,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一邊又忍不住想,劉川底是出了什么事。
劉母包著餃子,又往餃子里面放了一個洗干凈的硬幣。
現在不是過年沒有這個講究,可是她還是想放一個硬幣進來,也許劉川吃到了,這一年就會順順利利健健康康。
劉母包著包著,眼睛又時不時看向了窗外,幾乎是望眼欲穿。
可是她看了許久。都等不到那個想要的人。
劉母包餃子的動作突然一停,想到什么,她咬了咬牙,故作輕松的道:“老頭子,前幾天,阿川他大姨來了。”
“那大姨說什么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居然夢見咱們阿川死了,這簡直就是放狗屁!”
“咱們阿川好好的在群里打著工,怎么可能突然之間就沒了,她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把她給打出去了。”
“老頭子,你這幾天要是碰見她來咱們家,也別管,直接把她打出去!”
劉母越說越義憤填膺,手上包餃子的動作也越來越快,甚至有一個餃子掉在了地上也渾然不覺。
她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處,一邊說還一邊忍不住生氣的抱怨,甚至都跺了跺腳,“虧我一直有什么好東西都往他大姨家送!”
“阿川也一直對他大姨很好,哪次見了不是親親熱熱的喊一聲大姨?結果她居然咒阿川死!”
“有她這樣當人家大姨的嗎!”
劉母說到這里,更是氣得抹了一把眼淚,又是哽咽,又是憤怒,“咱們以后別和她們家來往了,阿川沒有這樣會詛咒他的大姨!”
“我也沒有這樣的大姐!”
她就阿川這么一個兒子。
她把阿川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結果她親姐居然就這么詛咒阿川!
實在是讓她心寒至極!
劉父抽著煙,神情悵然的點了點頭,“好,都聽你的,咱們不和她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