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糟糟的醫院里。
暴亂開始,精神科的病人跑入了大街小巷,幾個醫生沿著信號燈一路尋找,將少數病人抓捕回來。
幾個醫生在給楚君越介紹情況,提醒男人不要隨意走動,這里很危險,尤其是負一層的病人。
暴亂如此嚴重,精神病醫院還沒有遭遇襲擊,也是因為那幫暴徒口味獨特,會將病人拖出醫院,丟給他們槍支或是刀具,放任他們去大街小巷,無差別攻擊。
江稚月要找的“鐘仁”,就待在負一層,這次來尋找鐘仁,其實是很幸運的。
暴亂發生不久,鐘仁便被幾個暴徒拖出醫院,要求他執行殺人命令,誰知道鐘仁發起瘋來,居然把幾個暴徒當場砍死。
說起當時的情況,醫生們都覺得后怕,拍了拍胸口道:“楚少爺,您怎么會要找他呢,他可危險了,您沒看到他當場砍人的模樣,全身鮮血淋漓,簡直跟個殺人魔頭似的。”
“他發起病來就喜歡自殘,你們看,墻壁上的坑坑洼洼,都是他用腦袋砸出來的洞。”
到達負一樓,整層樓關押著十來個病人,鐘仁在最后一間。
純灰色的空間里,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披頭散發,盤腿坐在地上,他垂著頭,看不清臉,房間光線黯淡,隔著欄桿照入的白炙光,在中年男人周身掃下一圈白點。
一行人走到門欄前,他恍惚地抬了下頭,江稚月看到了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無神卻很幽黑的眸子,渾濁得像是深不見底。
旁邊站著幾個士兵,見到楚君越,行了個禮。
幾個女醫生有些欽慕地望著楚君越,楚君越看著身邊的女孩,垂在身側的大掌摩挲了下指尖,手背上依稀殘留的玻璃割痕,昭示著昨晚的驚險。
楚君越淺瞇了瞇眸,那目光似要穿透女孩,望入她藏在兜里的蝴蝶刀。
她是需要保護的,那是他以為的。
楚君越都來不及將女孩擁入懷里好好安撫,江稚月便冷靜地告訴他,一定要抓緊時間趕去醫院。
天還沒亮,江稚月身上看不出疲憊的跡象,隔著冰冷的鐵欄桿,她拿出照片,緊盯著里面的“瘋子”。
她將照片從門欄的縫隙里遞了過去,中年男人又恍惚地抬了下頭,背過身去。
“聽說這個鐘仁......以前還是鐘署長的兒子,他怎么會變成這樣呢?”又有醫生開口道,他們并不知道楚君越的來意,更不清楚少女是什么來頭。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幕,越野車穩穩停在醫院大門,眾人都迎了上來,車內的男人顧不得外面的情況,他的眼睛只能裝下依偎在他肩頭,微微閉目淺眠的少女身上。
楚君越舍不得叫醒她,不忍驚動她。
那是自楚君越踏入新緬蘭州以來,臉上第一次露出柔情的神色。
他一襲筆挺軍裝,站在少女身側,鐵漢也有繞指柔,他的表情告訴眾人,得罪了少女,比得罪他更加可怕。
楚君越屏退了所有人,留下幾個親兵給江稚月。
江稚月喚了一聲,“鐘仁。”
中年男人毫無動靜,他似乎早已忘卻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