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說什么呢?”耳邊傳來一道柔和的聲音,陽光映著她的臉。
蕭景潤恍惚看到一張亦如往昔般,青澀純真的少女臉。
是江稚月的微笑。
她平靜又寬和,在他病重之際,耐心地照顧著。
蕭景潤搖搖頭,便是嘆道:“約莫是我糊涂了,明明你在我身邊,這又怎么可能是一場夢,夢境哪有這般荒唐。”
他看著四周圍繞的小輩,幾十年來,蕭家在他手中發揚壯大,他們是蘭登堡的制定者,但他絕不允許任何一個蕭家子嗣,自稱為蘭登堡的主人。
蕭景潤制定著嚴格的規矩,每一位蕭家子嗣若想取得功名,必須從底層歷練,去最遠最偏最苦的地方。
“唯有感受疾苦,才能與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民眾共情。”
這是蕭家自蕭景潤這一代開始的祖訓。
而這一路的奪權之爭,屢次歷經驚險,險象環生。
不僅僅是江稚月差點身死魂斷,蕭景潤一度被敵對勢力逼到,窮途末路之際。
諸多困苦,他們攜手走來。
身上的每一寸傷痕,她因擔心他的安危,落在他胸膛的眼淚,是真真實實地存在,真真切切地感受。
蕭景潤曾經問過江稚月,是否后悔遇到了他,是他改變了她的命運,將她拖入了你死我活的戰場。
她苦笑著答:“如果我沒有在你身邊,你就要獨自面對這一切?”
“我應該感謝上蒼,慶幸和你相識。”
“你并非改變我的命運,你引領著我走到一條本就讓我向往的道路。”
蕭景潤的耳畔充斥著喧囂的回響,不禁感到這些后輩們實在是過于吵鬧,他只是生病了,并非撒手人寰。
他們每個人都表現得仿佛與他作最后的道別,哀慟的哭聲漸漸高漲,小重孫拉著他的手,又拉著江稚月的手,將他們的手放在一起。
“太爺爺,您不能走啊,您怎么舍得留下太奶奶一個人......您怎么忍心.......”
蕭景潤不喜道別。
他會想起那個清晨,與江稚月的道別。
那條幽暗的小巷里,她緊緊地抱著他,在她松手的時候,他甚至想要帶她一起離開。
不知她是否會按照他的規劃行事,不確定她最終能否來到他的身邊......種種的不確定性,蕭景潤無法保證,他回到蕭家后,能否擊敗他的父親、兄長們。
他背負著繼承人的身份,竟是一只東躲西藏,見不得光的老鼠,她會如何看待他?
連自身的安危都無法保障,又怎能將她卷入自己的世界?
理智告誡蕭景潤,那些未道明的話,塵封于唇齒之間。
“請不要怨恨我的隱瞞。”這亦是蕭景潤留給她的告白,“我喜歡你,江稚月。”
蕭景潤回到蕭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不惜代價隱瞞著這段經歷,絕不讓尖銳的箭矢傷害她。
他默默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直到她突然出國。
蕭夫人深知這段過往,于是勸誡蕭景潤,待到合適的年紀,盡快挑選聯姻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