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芊則在午膳快結束時突然被府內奉茶的丫鬟潑濕了衣裙,由王氏陪著回去更衣了。
周氏扶著裴老夫人走在前面,而裴蕓與妹妹裴薇遠遠跟在后邊。
走了一小段,裴蕓終是忍不住回首,“上來些。”
身后人聞言默默加快步子,但還是與裴蕓保持了兩步的距離。
裴蕓無奈扯了扯唇角,“耷拉著頭做什么,怎的,還怕我訓你不成。”
她拉住裴薇的手,便見她那妹妹詫異地抬起頭,用那雙水汪汪的,小鹿般靈動的杏眸盯著她瞧。
看著這張臉,一瞬間,前世,她家小妹死在她懷里的場景在裴蕓腦中一閃而過,那時的她骨瘦如柴,滿眼的憂郁疲憊,她靠著她,氣若游絲。
她說,阿姐,我很想父親,母親,很想兄長……
裴蕓心口一陣刺痛。
她其實很想問問她的嬿嬿,是不是很怨她。
畢竟她變成那樣,就是她這個姐姐一手造成的。
“阿姐。”裴薇小心翼翼喚了一聲,也不知她許久未見的姐姐怎的眼也不眨地盯著自己瞧,“阿姐不罵我嗎?畢竟我方才冒冒失失,口無遮攔的……”
裴蕓笑了:“你幫了我,我緣何要罵你。”
前世此時,裴薇已然與她略有疏離,因她這個姐姐嚴肅刻薄,處處覺她不成個樣子,不許她去郊外跑馬,不許她去打馬球,甚至遣了宮里的嬤嬤去教她規矩,欲令她像京中那些貴女們一樣舉止端莊淑雅。
故而她才這般擔憂,害怕她有所責備。
裴薇早便聽母親說,阿姐有些不一樣了,此時見著姐姐同她說話時溫柔的眉眼,哪還記得從前那些阿姐肅色斥她沒有規矩的不愉快,一下挺直了背脊,笑意粲然。
“誰教祖母說那些話的,她慣來偏心二叔他們一家,不把我們當一家人,哪有親祖母上趕著將孫女送給另一個孫女婿做妾的,當真荒唐……”
裴蕓見她一肚子怨氣,碎碎念個不停,輕輕去捂她的嘴,往前頭瞟了一眼,“低聲些,仔細教祖母聽見了。”
“那我也是不在怕的!”裴薇梗著脖子,“先頭祖母欺負母親,我便沒忍住。母親事事順從祖母,祖母偏是個不明事理的,教二嬸攛掇兩句,就來折騰母親……”
裴薇說著,聲兒逐漸低下去,帶著幾分哽咽。
裴蕓收了笑,抬手揉了揉裴薇的腦袋,“阿姐知你和母親的委屈,沒事,阿姐很快便會替你們出氣的……”
“出氣?”裴薇不解地眨了眨眼。
裴蕓笑了笑,未作解釋,只道了句“走吧”。
望著姐姐格外堅毅的眼神,裴薇雖滿腹疑惑,但到底沒再追問,及至裴老夫人院落,幾人方才坐下,就見一婢子慌慌張張跑進來。
正是裴蕓自宮里帶出來的人。
“娘娘,出事了!”
裴蕓放下茶盞,微一蹙眉,“何事如此驚慌?”
那婢女跪倒在裴蕓跟前,稟道:“書硯姐姐適才照您的吩咐去給大皇孫買糕食,剛巧在后門遇到個抱著包袱偷偷摸摸出府的下人,書硯姐姐覺得奇怪,便命人攔住他,好生搜查了一番,誰知……誰知那里頭居然是您剛送給老夫人的藥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