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照,本是個明媚的早晨,冬日暖陽灑在皇宮的每一處角落,可瑤華宮卻全然沒了往日的寧靜。
一片慌亂嘈雜之象。
寢殿中,周奇跪在床外,層層疊疊的床幃嚴嚴實實地擋住了躺在里面的沈毓凝,讓人瞧不見里面的情形,卻莫名更添了幾分壓抑的氛圍。
“娘娘,皇子……已經無力回天了,請您節哀。”
周奇低著頭,聲音雖平穩,卻也透著一絲小心翼翼。
說完這話,沒等來娘娘的任何回應,只輕輕嘆了一口氣,而后轉頭看向一旁的希彤。
輕聲吩咐道:“希彤姑娘,這是生化湯,于娘娘身子有益,能助娘娘排出惡露和淤血,也好減輕娘娘腹痛、發熱等癥狀,使氣血漸漸恢復通暢,你且去讓娘娘服下吧。”
希彤應了一聲,端著藥,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
柔聲道:“娘娘,將藥喝了吧,您的身子才是最要緊的呀。”
可她的話音剛落,寢殿內眾人便聽到“啪”的一聲脆響。
只見藥碗被打翻在地,藥汁濺得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滾開,本宮不接受!太醫院不是號稱匯集了天下名醫嗎?為何卻保不住本宮的皇嗣,是不是你們的疏忽所致!”
沈毓凝的聲音從床幃后傳來,呻吟略帶沙啞,顯然是哭多了,傷了聲音
話語里滿是質問與怨憤,讓人聽了心生憐憫,卻又不敢多言。
一時間,宮人們嚇得立刻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出,周奇也趕忙將頭磕在地上,身子伏得低低的,不敢再多說半個字。
權明赫剛下了早朝,便接到了瑤華宮傳來的消息,匆匆往這邊趕來。
一踏入寢殿,凝重的氛圍便撲面而來。
希彤正皺眉站在一旁,滿臉的擔憂之色,瞧見陛下來了,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卻又很快隱去,依舊是那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發生何事了?”
權明赫的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靜,宮人們才知曉陛下來了,連忙齊聲行禮道:“奴婢參見陛下。”
希彤也趕忙走上前,恭敬地行禮后,回道:“奴婢參見陛下,陛下,娘娘小產了,此刻悲痛萬分,不肯喝藥。”
她看向陛下的眼神里,似有求助之意。
權明赫目光落在地上碎掉的玉碗和流淌的藥汁上,沉默了一瞬。
而后說道:“藥給朕吧,你們都退下。”
希彤將宮人重新端來的藥碗遞給陛下,而后帶著一眾宮人,魚貫而出。
很快,寢殿內便只剩下權明赫與床幃后的沈毓凝了。
周奇也跟著眾人退了下去,只是臨離開時,他忍不住回頭,最后看了一眼寢殿內的情況。
陛下來了,沈婕妤也能沉住氣,不請安,更不說話,怕是就等著陛下去哄她吧。
想起葉將軍當初的囑托,周奇心里便五味雜陳。
葉將軍與沈婕妤青梅竹馬,擔憂她在后宮中會被人欺負,所以特意叮囑自己,以后唯沈婕妤的命是從。
可如今看來,這沈婕妤哪里是會被人欺負的主兒,她不欺負別人就算是好的了。
而且現在這般情形,被折騰欺負得最慘的,倒像是陛下。
周奇不敢再多想下去。
如今自己和沈婕妤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要是陛下知曉自己被一個妃子耍得團團轉,而自己還成了幫兇。
他不敢去想沈婕妤會是什么下場,只知道自己肯定是性命難保。
所幸自己從小便是個孤兒,若不是德仁堂收留了他,怕是早就餓死街頭了,而德仁堂以前的主人是葉將軍,如今真正的主人早已成了沈婕妤。
自己反正也沒什么親人的牽絆,事到如今,也只能跟著沈婕妤走一步看一步了。
權明赫掀開床幃。
就見沈毓凝背對著他躺著,她的身子微微蜷縮著,似在獨自承受著的悲痛,讓人瞧著就心疼。
權明赫將手中的藥碗放到一旁的小幾上,而后伸出手,連著被子一起,摟住她的腰,小心地將她往外面拖了拖。
沈毓凝察覺到動靜,下意識地掙扎了下,帶著哭腔道:“陛下,你出去好不好,臣妾這會兒心里難受得很,不想對陛下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