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珍!”盧文茵責備地道,一面連忙朝著清瀾賠禮:“清瀾姐姐,你別生氣,她不是有心的。”
“我說的是實話嘛,”那叫作巧珍的少夫人笑道:“既然是照看妹妹,那按道理該坐在夫人堆里,但葉夫人又說葉大小姐是來說親的,坐夫人堆里,只怕說不了親事,坐小姐堆里嘛,只怕人家困惑,怎么有這么年長的小姐嘛……”
她一番笑話說完,有被逗笑的,有夫人責備她的,也有見她們取笑清瀾,面露不忍的。阿措握緊了拳頭,只感覺指甲全都扣進了肉里。
怪不得凌波對這群花信宴上的夫人敵意這么重,她現在也真想撕爛她們的臉。
肩膀上一重,是清瀾將手按在了她肩膀上,讓她稍安勿躁的意思。
阿措眼中一熱,既憤怒,又委屈,更愧疚,為清瀾因為她來參加這場花信宴,為等會不知如何和凌波匯報這場骯臟的宴席。
“夫人們喜歡說笑……”清瀾不緊不慢地開了口,像是要阻止這場取笑的樣子,她坐在正廳靠外的位置,外面雪光并著日光,都照在她側臉上,仍然是菩薩般的容貌,也有菩薩般的氣度……
但她的聲音卻戛然而止了。
庭院中站著一個人。
是個青年的男子,畢竟是赴宴,他沒穿盔甲,只是穿了一身玄色錦袍,上面有團花暗紋,刺繡翎羽,是胡服,所以腰系躞蹀帶,佩劍,下面是胡褲與長靴,半側身站著,所以更顯得身形高大修長,整個人如同一只漂亮的黑狼,或者別的什么野獸,在大雪中安靜地看著這一切。
他的臉英俊,但誰第一眼看見的也不是他的英俊,他整個人的身形,寬闊的肩,收窄的腰,還有那眉宇間鋒利的氣質,都讓人有種微微窒息的感覺。放在邊疆都是人群中的旗幟,何況是在這樣繁華雍容的京城,梅花盛開的院落里。
京中沒有這樣的男子,有的只是文弱的書生,是寬袍大袖高履博冠的世家子弟,人人都是衣穿人,只有他是人穿衣。讓人無法忽視他身體的存在,也無法忽視他的面孔,他發絲上沾著的雪花,以及那雪花如何軟弱地在他的顴骨和唇邊消融。
夫人們都是怔了一下,才本能地閃躲。
世家貴婦,雖然做了夫人是能見親戚家的年輕子弟的,但還是輕易不見外男,何況這完全是陌生人。
而追進來的何家管家解釋了他的身份。
“侯爺,侯爺……”那管家原有三分諂媚,在他面前更顯得佝僂得過分,想攔又不敢攔:“夫人們都在這里呢,侯爺,京中沒有這樣的規矩……”
眾夫人立刻明白了他的身份。
京中沒有別的年輕侯爺,要是有,也早被花信宴上的“群雄”們給拿下了,只有這次鎮北軍中回來的那位,群雄逐鹿中最大也最值得追逐的那條鹿,只差一道圣旨就擬定封號的崔景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