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散得早,卻一個夫人也沒走。她們都圍著魏樂水,明面上是關心她,實則只為了一件事,看到底誰來接她。
而魏家也不負眾望。
晚間大雪,更顯得鎮北鐵騎披風戴雪的颯爽,夫人們在閣樓上打牌,不知道誰說了句“來了”,眾人看過去,果然看見長街上一路響起馬蹄聲,都是朱紅錦袍,正是前日受封的鎮北騎兵。
領隊的是魏禹山。
仍然是直入二門,但他年紀輕,才十八歲,年長的夫人們,兒子也有這年紀了,所以也不避讓,只有小姐們隱在簾后,讓丫鬟去看這名滿京城的小侯爺。
凌波也在簾子后,嫌棄他嫌棄得牙癢癢。
“狗東西魏禹山,又是他,我都記著呢,到時候一個個算賬。”
阿措聽得好笑,又想起前晚在街上這小侯爺的可惡,心中也有些想法。
果然應了韓月綺的那句話,花信宴上,有夫人跟沒夫人,能做的事,能施展的手腕,是天差地別。
果然盧文茵就著力施展手腕。
她霸著魏樂水一整天,等的就是此刻。仗著自己是夫人,親自帶著管家娘子和丫鬟,拉著魏樂水的手,送到二門處,道:“小侯爺總算來了,崔侯爺親自把魏小姐托付給我,我才疏學淺,還請小侯爺擔當則個,替我向夫人賠罪吧,就說陳少夫人照顧不周,改日親自向夫人謝罪。”
魏禹山畢竟是面過圣的小侯爺,平時跋扈了點,正式應對起來還是禮節周全的。掃了她一眼,見是個美艷婦人,并不放在心上,淡淡道:“陳少夫人多禮了。辛苦少夫人照顧我妹妹,改日一定道謝。”
他一面說著,一面取下頭盔抱著,朝盧文茵行了個禮,露出的面孔俊美瀟灑,正是風姿俊朗的美少年,又自有一股軍中的颯爽氣,實在讓人目眩神迷。
盧文茵看著,頓時更滿意,只是他相貌這樣出色,只怕并不看重美人,心下躊躇。
魏樂水卻已經掙脫她的手,朝魏禹山走過去,道:“哥,咱們回去吧。”
魏禹山是個大喇喇性格,并不管自己妹妹是不是心情不好,只把接她當成一項父母布置的任務,對盧文茵也并無興趣,只朝何老太君行了個禮,道句:“告辭。”
他是告辭了,魏樂水的轎子卻半天也沒準備停當,倒是其他夫人小姐的轎子都紛紛出了門,等到魏樂水的轎子抬起來時,前后已經全是小姐們的轎子了。
魏禹山倒也不嫌麻煩,只是仍然上馬,伴著自己妹妹的轎子緩緩而行。
凌波雖然罵他狗東西,但該力爭上游的時候,是一點也不會因為他是狗東西而放棄的。一見小姐們紛紛在這時候起轎,也催著眾人上了轎子。清瀾和韓月綺有話說,她管不了,于是首先催著燕燕和阿措上了轎子,讓她們倆的轎子擠進小姐堆里,自己卻顧不得了,反而落在后面,立刻就被隔開了,鞭長莫及。
阿措和燕燕一起坐在轎子里,知道燕燕是不中用的,凌波不在,只能自己籌謀。魏禹山出門的時候,至少有十頂轎子同時出門,巷子又窄,一時擺布不開。全堵在這里,阿措猜有人一定在這時候作妖,果然,就聽見盧文茵的聲音。
“啊呀,不好!”她在自己轎中叫了一聲,與此同時,盧婉揚的轎子,轎夫們一個趔趄,像是失了腳,把轎子往路中間一橫,前排的兩個轎夫則是摔倒在地。
“怎么落了轎了?”盧文茵仗著是夫人,索性打起轎窗的簾子,往外焦急道:“怎么回事?婉揚沒事吧。”
“小姐沒事,只是有點受了驚。”盧婉揚的丫鬟在轎中叫道:“但兩個轎夫好像是崴了腳,走不得了。”
“這可如何是好?”盧文茵傾心扮演心急如焚的姐姐,索性打開馬車窗簾子,喚道:“魏小侯爺,求你幫個忙。”
魏禹山剛承了她的情,“照顧”了魏樂水一整個梅花宴,自然不會不打馬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