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宮廷出來的人,再驕矜傲氣,說話總有點話里有話的,聽在魏禹山的耳中,就是陰陽怪氣了。魏禹山本來在菜花宴上就和他不對付了,聽到他這話,立刻道:“我聽說你們在御前當差的男的,都是把下面割掉的,是不是真的?怪不得你說話怪里怪氣呢!”
元修是侍衛,玉佩上又帶鵝黃纓子,是宗室,自然不可能是太監,但魏禹山偏要這樣問,元修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聽到這樣的話,哪有不火冒三丈的。
“我怪里怪氣?”他罵道:“你們鎮北軍才真是一群莽夫,沒有腦子,只知道用蠻力,怪不得打不過我們呢!”
“你就知道我們贏不了了?”魏禹山立刻激他:“要是這次我們贏了,就證明你們才是孬種,這樣好的馬給你們,全是浪費,你們還不如太監呢!”
他也是會拱火,罵完立刻打馬回頭就走。
元修被氣得臉通紅,立刻勒住馬,站著回罵道:“那要是我們贏了,就證明你們鎮北軍都是廢物!什么不世功勛?我們侍衛營去打仗,一樣能贏北戎!”
魏禹山罵他是湊近罵,罵完走了,元修為了讓他聽見回罵,自然是高聲,半場的觀眾都聽得清清楚楚,頓時鎮北軍將領一片嘩然。作為主人的平郡王爺都有點尷尬。
睿親王卻淡然得很,他向來是享特殊待遇慣了的,就逾制了也沒什么。元修這樣也是他慣出來的,聽到這話,仍然慢悠悠喝茶呢。
但鎮北軍將領卻不知道京中的天高地厚,頓時個個怒發沖冠,都搶著要上場。嚷著道:“魏將軍,讓我上場,殺殺他們的威風。”
魏禹山卻不著急,從來陣前罵仗,激起血性,是軍中常有的事。他打馬過眾人面前,看他們情緒激昂,卻一個不選,而是朝著人群中一個懶洋洋抱著手的穿青袍的人道:“都這樣了,你還坐得住?”
“坐不住又怎樣?”裴照看得通透:“你不就是想讓他激我上場?哥哥能不懂你的心思?”
魏禹山被他點破,也有點臉紅,道:“哪是我激他,那小子本來就看不起我們鎮北軍,不然也說不出那樣的混賬話來。”
裴照是向來淡然,但他身邊的火字營將領就有人忍不住了,嘟囔道:“又想讓裴將軍替你們善后,每次都是這樣,硬仗裴將軍打,功勞你們山字營來……”
“哪有每次,不就是鳴沙河那次……”魏禹山想到那時的慘狀,也有些心虛。低聲道:“反正已經這樣了,你不上場,大家一起丟人。”
裴照只笑,但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他心情極不好。
“求人上場,還這樣說話?”他雖然在笑,桃花眼里卻無一絲笑意。魏禹山看著,也有些怕他。整個鎮北軍,他只怕兩個人,一個是崔景煜,一個就是裴照,前者是自家兄長,后者則是因為實在捉摸不透。
要不是今日這個氣實在咽不下去,他也不會向裴照求助。
但裴照話鋒一轉,卻沒多為難他,而是看了一眼觀景樓,懶洋洋道:“求人也不知道說點好聽的,先叫句哥哥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