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遭遇意外,我們同為京中世家,也唇亡齒寒,十分關心。”她平靜地抬頭看秦尚宮:“要是秦尚宮心中實在過意不去,不如奏請殿下,請求協理大理寺,徹查此事。這樣秦尚宮也能大展宏圖,勝過在花信宴上隨意盤問世家夫人。”
秦尚宮也沒料到她竟敢這樣硬氣,一時竟找不到話回,連心中對韓月綺的懷疑也打消不少。
而清瀾只是將茶匙放回原處。
“其實茶匙最好用瓷,不該用銀,銀器性澀,掛著沫餑下不來,有失圓融,不夠雅致。”她抬起眼睛對著秦尚宮笑:“但殿下是貴人,小心點總是好的。秦尚宮伴駕日久,什么時候該存體面,什么時候該求萬無一失,想必心中都有分寸。”
她是在說:此事與長公主殿下無關,你要真攪動風云,失了花信宴的體面,可是得不償失。
“好了,再說下去茶都要散了。”她對著秦尚宮淡淡道:“請尚宮將茶呈給殿下吧。本來該是誰做了茶,誰就去呈的,但這盞茶只怕是說不清了,只能勞煩秦尚宮了。”
秦尚宮仍然不肯動,她是法家出身,自然鋒利,銳不可當。但清瀾是最堅實的盾,不似韓月綺都有取巧,她這樣堅實敦厚,讓人產生自己要被折斷的錯覺。
秦尚宮于是冷冷一笑,端上了茶盤。
“葉小姐像是喜歡做姐姐的,只是不要太和光同塵了才好。”
秦尚宮被打退,韓月綺才松一口氣,繼續收拾茶筅,道:“我得跟過去才行,不然那邊又要起疑心了。”
清瀾輕輕拉住了她。
“你這樣緊張,反而處處都不像了。”她總是最溫和的姐姐,總是先替她們解決了問題,才來教她們道理,看著她眼睛輕輕批評道:“月綺這事做得不妥當。”
但也因為這緣故,所以她們也都不怕她,都自有一套道理。
韓月綺又更加,因為她才小清瀾一個月,雖然敬重她,但畢竟自己也做了這么久的夫人了。
官家坐久了尚且圣綱獨斷,何況普通人呢。韓月綺本來經過秦尚宮一番,驚魂普定,心中是有委屈的,聽了清瀾這話,立刻直直地道:“盧文茵給我家送小妾,我也給她送。怎么,盧文茵做得,我做不得?”
要是這時候停下,也許就不會起爭執了。
但要是會停下,就不是葉清瀾了。
“君子謀道不謀食,小人謀食不謀道。”她仍然平靜勸韓月綺:“盧文茵平素張牙舞爪,是她糊涂,但如果你也跟著糊涂,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因為她說的是真話,所以才更難消受。長公主殿下尚且要克己才能采納,何況正在心緒難平的韓月綺呢。
“清瀾倒是不糊涂,但怎么到了如今呢?”
話出口韓月綺就知道失言,張口說了句“我……”,要去伸手拉清瀾,清瀾已經往后退了一步。
她生氣也是這樣平靜:“天色不早了,沈少夫人自去忙宴席的事吧,我也要去照看妹妹們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