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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殺氣(2 / 3)

          但她心里罵歸罵,嘴上卻道:“魏禹山你也別瞪我,我這杯酒罰的有緣故。正月十八是什么日子,我看崔侯爺是忘了。當年答應我和燕燕的事,也都不作數了。但我每年十月初三的賀禮,可還是作數的。”

          魏禹山不知道正月十八是她的生日的,但卻知道十月初三是崔景煜的生日。她這樣一說,是人都知道了。

          崔景煜的神色一暗,什么都沒說,自己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了,是認罰的意思。

          韓姐姐今日的破題是沒錯的,可惜后面還是喝了酒,就亂了路數了,歸根結底還是不太了解他們這種人,威逼是不成的,利誘也不管用,只能抓住他們的軟肋——過于負責任這一點。

          換了別人,一定不管用的。婚都退了,你家誰哪天生日還關他什么事呢。但崔景煜是能做名將的人,責任心自不必說。當年他承諾過把凌波和燕燕當自己妹妹待,這諾言他自然一直記到如今。

          但這席上比他責任心還重的還有一個,凌波剛拿捏完崔景煜,就聽到背后自家姐姐愧疚道:“其實我也該罰一杯,輕許承諾,傷了你和燕燕。”

          這句話一出,凌波心中一沉。果然,席上有兩個人都被惹翻了。魏禹山這小混蛋立刻道:“只傷了葉凌波和燕燕嗎?我娘現在還在傷心呢。”

          崔景煜就比他沉穩得多,只冷笑一聲,又飲了一杯。

          凌波看得好笑又好氣,還說尹鴻煊是悶葫蘆,那這位是什么?清瀾說自己不該輕許承諾,他聽在耳朵里,大概覺得清瀾是說后悔跟她訂婚了。估計心里早鬧翻天了,又不像魏禹山一樣嚷出來,只知道做這死樣子不知給誰看。

          怪不得說冬天生的人都記仇呢。

          但葉凌波也不管他,只管自續紅線,借著這機會立刻道:“那正好,崔侯爺也敬我姐姐一杯吧,橫豎你們倆的恩怨,你們自去解,自去算。”

          “說得好。”韓月綺立刻借機端起酒杯:“我也陪一杯,我是媒人。”

          謝媒酒除了洞房夜,什么時候喝呢?她這話正戳中兩人心事,但兩人都不說話,還是凌波催促道:“行了,我這令官馬上卸任了,你們還要違令不成?”

          有她提起今年生日崔景煜沒管的鋪墊在前,這次崔景煜真就端起杯來,走到葉清瀾面前。凌波看著,都有點恍惚,這樣高大英武,英俊如神祇,要是真是自己的姐夫該有多好。除了這樣的人物,又有誰配得上清瀾?

          偏偏他們這樣擰巴,平白錯過好青春。

          清瀾也站起來,桃花林嫣紅細軟,她偏穿素色,魚白色衫子襯著如玉的面容,發如墨,又如云,額角發絲拂過她皓月般面容,因為飲了酒,眼尾帶紅,垂著眼睛的樣子,恰如一朵開在水中的蓮花。

          崔景煜穿玄色錦袍,站在她對面,是戲臺上都看不見的美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一杯敬給她,一杯自己飲,不過短暫的一幕,如驚鴻照影。四年前的一對璧人,被命運耽擱到今天。

          凌波也飲了酒,所以眼睛才這樣發熱。

          她不信花名簽,但那簽語讓她不得不信。“何須淺碧輕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席上最美,其實是沈碧微和阿措,恰好一碧一紅,而清瀾有意態,韓月綺有貴氣。只有葉凌波,是薄而又薄的尋常相貌。憑什么她做花間第一流?

          只能憑她胸口一股意氣,要將這股紅線續到底。她會是世上第一流的妹妹,永遠不會辜負葉清瀾。

          凌波掣完,就卸任了令官,交由其他人掣,其實也只剩阿措和燕燕了,她們亂掣一番。凌波酒量其實最差,也是心里有事的人喝酒易醉,所以靠在沈碧微肩膀上,和她懶洋洋說話。

          沈碧微正給燕燕解詩詞,聽見肩上的凌波道:“我問你一首詩好不好?”

          要是別的詩,哪有什么該不該的問,可惜沈碧微被燕燕分了心神,也沒細琢磨,只道:“你說。”

          “是首寫過年的詩,‘火樹銀花觸目紅,揭天鼓吹鬧春風’,這是誰寫的?”凌波把裴照那天隨口念的一句詩說了出來:“我不懂詩詞,但聽著也像女子手筆。”

          她不愛治學問,但身邊有清瀾和沈碧微兩個人,所以品味是沒得說的。果然,沈碧微就道:“確實是女子,朱淑真的,她的詞好,詩也不錯。這首是她的元夜三首之一:‘火樹銀花觸目紅,揭天鼓吹鬧春風。新歡入手愁忙里,舊事驚心憶夢中。但愿暫成人繾綣,不妨常任月朦朧。賞燈那得工夫醉,未必明年此會同。’她的詞都纏綿憂傷,雖然寫的是元夜,也帶著遺憾。”

          凌波聽得垂下眼睛。

          她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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