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真是瘋了,我雖是奴婢出身,早在老爺納我為妾時,就已經將賣身契從夫人手中拿出來了,贖回了我的良民身份,我是良妾,才做了葉府的夫人。”她甚至諷刺道:“大小姐有這鉆研大周律的功夫,早七年前就該發作啊,怎么拖到現在呢?”
“是嗎?”清瀾只平靜看她:“你的賣身契,真的拿回去了嗎?”
潘玉蓉心中一驚,只當她是在詐自己,強自鎮定道:“賣身契自然在我手中,不然還能在你手中不成。”
清瀾只淡淡道:“楊娘子。”
原來楊娘子也跟著回來了,不知道什么時候,端著一個螺鈿匣子在旁邊,聽見清瀾叫她,連忙上來,將匣子打開。
看到匣中東西的一瞬間,潘玉蓉立刻撲了上去。但楊娘子哪會給她機會,梧桐院也自有如狼似虎的仆婦在,立刻將她攔住,楊娘子施施然端著匣子,回到清瀾身邊。
“不可能的!”潘玉蓉目眥欲裂,整個人全然失去了理智:“夫人把賣身契還給了我的,是老爺跟她說的,她當時就答應了。不會的,夫人是最好說話的,她從來行事端正,怎么會騙人……”
“母親自是行事端正,寬容大度,所以你才敢背主,父親也才敢寵妾滅妻,放任你對我們姐妹趕盡殺絕。”清瀾平靜陳述道:“好在母親早洞悉你們夫妻的本性,所以留下這一手,給我們姐妹做殺手锏。她交給父親的賣身契是假的,真本一直在我這里。父親寵妾滅妻,你冒犯主母,以奴欺主,人證物證俱在。我還在一天,你們就動不了凌波。”
最誠實的人說的謊言,才最致命。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難以想象葉夫人最后的時刻是懷著多大的憂慮,留下三個女兒在群狼環伺的葉家內宅里,到死也不能放心。所以才會拋棄畢生準則,埋下這樣的伏筆,最后再保護自己的孩子一次。
梧桐院的仆婦都是做了母親的,想到這其中深意,都不免落下淚來。連素來心如鐵石的楊娘子也眼睛通紅。
清瀾的眼中也有淚光閃爍。但她看著葉大人和潘玉蓉的眼神,仍然是萬丈寒冰一樣的冷。
而葉大人也終于變了臉色。
“我早叫你不要輕狂,就是凌波有錯,自有清瀾訓斥她,你偏要來越俎代庖。一家子骨肉,鬧得這樣難看,就是清瀾寬宏大量,這次也饒不了你……”他立刻訓斥潘玉蓉道。
潘玉蓉會意,連忙轉而朝清瀾求饒道:“大小姐誤會了,我也是聽說外面說得二小姐很不堪,關心則亂,怕影響府上的聲譽,才來找二小姐對質的,為的也是大家好……”
清瀾打斷了她的話。
“父親,以后咱們家仍然是正院歸正院,梧桐院歸梧桐院,互不干擾,是嗎?”她只冷冷問葉大人。
葉大人也只好硬著頭皮道:“那是自然。”
“那就恕我不遠送了。”清瀾下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