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一面心中想罵,一面無奈嘆息。
“去吧,”她吩咐秦女官:“本宮累了,去叫葉家大小姐來陪本宮說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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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瀾雖然也沒料到事態如此發展,但對這峰回路轉也并不意外。何況事情還是朝著好的方向轉變,所以去見長公主殿下時,并不很擔心。
皇家規則再怎么無情,她到底是霍英禎的母親。
果然長公主殿下就比過去的每一次都平易近人得多,當然,也可能是清瀾的錯覺,畢竟她坐的是葉家的琉璃閣,倚在榻邊的樣子,甚至有點像葉夫人在的時候。她顯然也對如今的狀況頗頭疼,用手指輕輕揉著太陽穴。
清瀾這才看清她的面容其實和裴照生得有許多相似的地方,都是一樣的偏于昳麗的輪廓,唇也像極了,但裴照的眼睛更風流,而她是趙家人的狹長鳳眼,更貴氣些,也讓人難以親近。
“清瀾見過殿下。”她上去行禮。
“看座吧。”長公主道。
待遇是一次比一次好了,可惜蘇女官不在,不然一定替她開心。
清瀾垂著頭,規規矩矩入座,果然就聽見秦女官先發難,道:“葉大小姐這個主人家做得好,怎么新娘子和客人都到小巷子里去了。”
果然是先怪外人,是皇家行事的風格,像凌波私下有時候,也悄悄罵趙衍澤,說他們家的好風氣,好像自己家的男子都是鳳凰蛋似的,誰都覬覦他們。明明是趙衍澤纏著沈碧微不放,宮里話里話外,好像還在責怪沈碧微逗引呢。
但清瀾也只是微微笑,道:“敝府辦的是舍妹的訂婚宴,實在不知道國公爺大駕光臨,請秦尚宮恕罪。”
也難怪秦女官生氣,實在是這事太不像話,跑得四年不見,回來了,為的還是個姑娘。是哪家的小姐也都好,就是門第低點也算了,偏偏是別人的未婚妻。說起來難聽得很,牽涉到長公主,幾乎成了君奪臣妻。霍家倒是不嫌丟人,橫豎也沒人了,皇家如何丟得起這個人。
但偏偏是長公主唯一的孩子,只能想辦法遮蓋過去。葉清瀾也是看準了這一點,句句話戳人:我家的妹妹是正經要訂婚的,你家的國公爺怎么自己跑了來呢?
實在氣得人頭疼。
秦女官哪時候也沒受過這委屈,長公主殿下的身份,在宮中都是橫著走的,遇到中宮也能打個平手,幾時受過這種氣。
但長公主到底是長公主。
“都說清瀾疼妹妹,果然護短得很。”她只淡淡說了這句。
稱呼倒是一次比一次近,也確實是情況特殊:她們此刻就是雙方家中主事的長輩了,換句話來說,其實是親家。
“人生在世,至親家人不過幾個,不護他們,護誰呢?”清瀾只帶笑回答,像勸告,也像諫言:“臣女的母親從小就教臣女,讀圣賢書,一生謹慎小心,循規蹈矩,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不然只是為了一輩子做個石像,供人朝拜嗎?”
她就有這種鋒利,柔軟外表下藏著全是剛硬的骨頭,一句話說得琉璃閣都安靜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