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凌波遠比她想的要固執得多。
“多謝殿下提醒。”凌波其實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知道長公主是把自己當自家人,所以她也像對自家人一樣直言道:“但殿下也知道,我如果讓女官去,只能訓斥幾句,不是嗎?”
長公主殿下嘆一口氣,見她面相薄薄,雖然相貌平平,自有一股倔強在,可見是拗不過來的。
“我并不曾聽說她們當初欺凌過你,難道是為了你姐姐?”
“自然是為了我姐姐。”凌波離座,重向她行禮,認真回道:“凌波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殿下用心教我,我心中實在感激。但恕凌波實在做不到殿下說的那樣古井無波。我為人處世的原則很簡單,只分為別人和自己人,和殿下不同。”
“傻孩子,”長公主殿下連她這份執拗也覺得好笑:“誰不是把世上的人分為別人和自己人呢?本宮也一樣啊。”
“但是如果對別人和自己人都是一樣標準的話,那殿下的自己人,又有什么意義呢?”凌波平靜反問。
一句話問得長公主身后的宋嬤嬤都變了臉色。
王嬤嬤手段有限,只當這未來的少夫人只是喜歡機關算盡,不知道她的計謀,總是一環藏著一環。她們都以為她今天被殿下叫來問話,只會機靈應對。沒想到她這樣膽大,竟然還借這機會反問起殿下來。
都是跟著長公主從宮中到府中的老人,誰不懂她這一問的意思呢。
她是在問:裴照也是長公主的至親,但如果長公主對他,和對皇宮里的那位是一樣標準,甚至在這些年都在順從宮里的意志,那裴照作為長公主的獨子,長公主對他的愛,又體現在什么地方呢?
都說她心機深沉,卻爭的只是幾個少夫人的處罰,實在小氣,不似宮廷氣度。其實她這一問,才得到了宮廷風度的精髓。
最重的話,用最淺的比喻說,不能提的秘辛,就用當下的事來說。因為知道宮中出來的人都聽得懂言外之意,能明白一句話最深的意思,所以她只用一句話,還是看似在講楊巧珍的事的話,就問得長公主今晚注定要難眠。
偏偏她的地位還這樣穩固,動搖不得。因為她問完這句話沒多久,甚至長公主還來不及回答時,內侍已經匆匆進來傳話。
“外面請葉二小姐賞臉。”內侍這樣道。
“什么事?”宋嬤嬤替長公主皺眉問道。
內侍還不懂里面發生了什么,湊趣笑道:“國公爺說,當初馬球宴沒有拋花上樓,今日打馬球,請葉二小姐賞臉去看呢。”
就有這樣護短,知道她被自己母親叫去,說沒兩句話,就進來找了。什么拋花上樓看馬球,這話就是說給長公主聽的。讓她知道葉凌波是他認定的人,一點動不得。
可憐天下父母心。
長公主也只能道:“去吧。”
“謝殿下。”凌波行禮告退:“凌波失言,謝殿下恕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