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其實哪里是看花,本來倒是準備去看看紫藤林的,畢竟還許諾了長公主做紫藤餅給她吃,誰知道剛看了兩處,就有宗室里的夫人帶著自家小姐過來“見過國公爺”。又說些閑話,那小姐的目光也直往裴照身上飄,實在讓人心頭火起。
凌波倒不朝她們生氣,只自己轉身走,裴照果然跟上來。倒著看她,桃花眼彎彎朝她笑。
“好酸……”他也是不怕死,還故意惹她:“誰家釀的好醋?”
凌波立刻瞪他一眼。
“我看你是想死!”她立刻罵道:“你再敢用你那雙眼睛亂拋什么眼風,看我不把你毒啞巴了。”
裴照頓時大笑起來。
“葉小姐好兇。”他笑完,還是認真和她解釋,一轉身,湊過來對她笑:“誰讓凌波今天把戴大人都請來了,我還沒和凌波算賬呢。”
提起戴玉權,凌波也不由得有點心虛,道:“又不是我請的,是清瀾非要帶來的。我也是覺得不好意思的,才敬他一杯的,畢竟訂婚是我對不起他……”
“訂婚?”裴照立刻逮到了。
“好嘛,不是訂婚。沒訂成,所以不算訂婚。”凌波哄得煩了,直接抓過一捧紫藤花朝他砸過去:“你有完沒完了,再垮著臉試試?”
裴照笑著躲過,反而欺身上來拉她。
凌波也躲,其實裴照也是有意讓她,故意追不上,等她跑累了,才直接撲上來,將她按在花樹后,笑著道:“葉小姐可落到我手里了。”
這林中的紫藤花,說是野的,其實比家中種的還好看,真是如同堆了幾千幾萬匹紫色錦緞一般,站在樹下往上看,那花穗其實是葡萄一樣,上面淺,下面深,從淺白到深紫,層層疊疊,散發香氣,引得蜂圍蝶繞,實在好看。
她看花,裴照就看她,他那雙桃花眼,四處看人時的風流固然可恨,但這樣專注地盯著一個人,像是整個紫藤林的繁花都朝你擁過來,情意也真濃重得讓人受不了。
這樣的獨處,凌波總有點心慌,倒像自己成了個紫藤餅,遲早要被人吃掉似的。
所以她連忙轉移話題道:“行了,咱們別在這多呆了,這蜜蜂吵得我心慌……”
裴照只懶洋洋掛在她身上,湊過去聞她鬢上落的紫藤花。
“那去哪?哪里都人多,挺無聊的。”
凌波推開了他的臉,作勢要打,被裴照笑著躲過去了。他倒有耐心,偏偏體力也好,常常把凌波當個心愛的大玩具,不離手地纏著她。
“放心,我帶你去個地方,一定好玩。”
凌波帶著裴照,悄悄穿過春狩的營地。這時節正是上午,營地里寂靜無聲,該打獵的出去了,留下的人還因為官家昨夜的通宵飲宴而宿醉著,連官家自己也沒醒。只有許多宮人和內侍,穿梭著預備午宴。宮里的人都是訓練出來的,腳步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看見兩個“貴人”過去,也早學會了眼觀鼻鼻觀心,不會過來打擾。
太陽已經升到中天,晨霧已散,凌波帶著裴照走到素日出發的草場邊,這里地勢高,從這看過去,大半個獵場盡收眼底。凌波掃了一眼,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她帶著裴照過去,原來是那只崔景煜獵的虎王,迷藥已經醒得差不多了,正神色迷茫地躺在籠子里,由兩個侍衛看守著,都站得遠遠的。
“國公爺……”侍衛要行禮,裴照只一揮手,他們就會意,沒有再行下去。見凌波靠近籠子,連忙道:“葉小姐小心,這老虎可兇呢,看起來病懨懨的,其實一靠近就想偷襲人,有個侍衛差點被咬傷了,還好元大人眼疾手快,拉開了。”
凌波于是站定了,認真打量籠車里的老虎,那老虎看起來確實異常平靜,但一身的斑斕皮毛卻著實華麗,那爪子也有人頭頂那么大。一雙眼睛是黃綠色的,瞳仁收得極小,凌波看它,它竟也平靜地端詳著凌波,倒像是兩個人在互相打量似的。
凌波笑了。
“裴照,你看這老虎有不有趣?”
裴照卻興致缺缺,只是站在她身邊,隨時預備把她拉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