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在床邊很平靜的看著他。
她的臉上一如既往掛著傷,一邊眼睛因為被田的拳頭砸到,所以呈現出可怖的青紫色。除了臉上之外,身上也沒有一處完好的。
但她此時不覺得疼。
甚至她想到自己待會要做什么時,高興的渾身都開始有點發熱。
她握緊了手里的那把鐵刀。
這刀是前兩天,族長偷偷從風氏換來后送到田家里的。
奴每次用這刀切菜的時候都會感嘆于它的鋒利。
看看,那亮晃晃的刀面,能將人影都清晰的映照出來。那鋒利的刀刃,無論切什么都不用像石刀一樣來回拉磨幾次,而是只要一刀切下就行。
這樣鋒利的東西,田也敢放心的交給她,是覺得即使有了鐵刀,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樣嗎?
以前也許是吧,奴的腦子里飄過這樣的想法。
奇怪,她今天的想法似乎特別多。
以前她是不怎么想事情的,因為想了也沒用,她的時間都用來拼命干活了,哪有停下來想事情的功夫?
晚上睡覺的時候也是累的倒頭就睡,更加沒有思考的功夫。
但她今天睡不著。
睡不著就開始想啊想。
她想以前她為什么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其他的活法呢?
因為大家都這樣。
無論去哪里做奴隸,過的都是一樣的生活。離開這個田,還有那個田。
那她今晚為什么睡不著呢?
因為風氏的奴隸,哦,她們好像不把奴隸叫做奴隸,而是叫做雇工。
那些雇工的活法不一樣。
“雇工住的房子比我家的還好呢,聽說冬天只需要往灶里塞上幾塊風氏做的煤餅,就可以暖和一整個晚上。”季把雞蛋塞進奴的手里,又和往常一樣,隨意的和奴說了幾句話。
季因為年齡不小了,卻始終不愿意找個男人,所以在部落中成了個異類,除了家里人之外,很少有人愿意跟她說話。
不說就不說吧,我還懶得和你們說呢,季想。
不過人畢竟是社會性的動物,長久不和人交流,她也會有難受的時候。
尤其是每次趕集回來在風氏看到什么新鮮事,卻沒人分享,這種難受的情緒就更多。
于是奴就成了季的忠實聽者。
奴從季的嘴里知道了無數奴隸變雇工的事情。
那些雇工住上了好房子,穿上了新衣服,還可以吃飽飯。
“這都是因為結盟,也不知道我們大河族什么時候結盟,我感覺很快了,那些人肯定撐不了很久。”季很樂觀的說。
“你再等等啊,等到我們和風氏結盟了,你的日子就好起來了。”季又說。
也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奴的心里就開始有了一點急切和躁動。
我好像也不是非得這樣生活不可,我是不是也可以像那些雇工一樣,不再和豕一起睡,而是有一座自己的小屋?
不需要是雇工那么好的冬天可以燒煤餅有火墻的屋子,而是簡單的小茅屋。
田肯定是不愿意的,奴想。
他是個懶漢,從來也不干活,怎么會給我蓋屋。
但我可以自己蓋,我有力氣,我去砍樹挖泥。
我什么都會我也什么都能做。
她是如此熱烈的盼望著新生活的到來,盼望著那座似乎觸手可及的小屋子。
但這些都被田打破了。
“我就是把你帶著去山里做野人,也不會在這里給你蓋什么房子!!”
田扭曲的臉在眼前放大,嘴里惡狠狠的吼著。
但誰要跟你去做野人?我明明就快要有一間可以自己住的屋子了,我為什么和你去山里做野人?
她握著刀把的手顫了顫,她開始努力的回想。
回想一頭又一頭她看著長大又親手宰殺的那些豕,她是怎么殺豕的?
哦對了,要照著脖子割下去,不過剛割下去的時候豕會叫的很慘,那聲音大的會把附近的人都引來。
人只會叫的更慘吧?她不能讓田叫出來。
鐵刀可比石刀快多了。
床上的田在她眼里已經不再是個人,而是一頭待宰的豕。
她舉起刀,重重的落下。
血噴涌而出,很快在獸皮上流成一條河。
睡著的田無知無覺,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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