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今日的書頁送來了。”
阿妮莎恭敬地在門后低下身,五體投地地跪拜了下去。
在她面前,無數在沙漠中極為珍惜罕見的花卉,都在最為盛開美麗的時間被摘下,制作成了栩栩如生的干花,在她面前肆意盛放。
還真沒有個落腳的地方呢。周培毅心想。
他在角落里站定,朝著阿妮莎跪拜的方向看過去。在那里,煙霧籠罩和香氣環繞的中心,在薄薄的半透明門扉之后,有一個斜躺下的慵懶身影。
這就是圖書館失竊的幕后黑手,那些人口中的“那位大人”,自然也是阿妮莎所跪拜的,“公主殿下”。
廟小妖風大,王城這地界不算多大,但是頂著公主名號的還真多。
和在伊洛波和地球不一樣,在那里,所謂“公主”指的是繼承了王室血脈的女性,而在這里,“公主”則代表了地方利益。
沙漠中的“公主”,每一位都代表著一個村落一個城鎮,她們是這些村莊的代言人。就像是塔依瑪的公主代表了寶石之城,而法蒂瑪的拉娜小姐則代表了那個干涸、貧窮的小村莊,眼前的這位,也代表了一個城市。
她是王城的公主。
無論是財富、權勢,還是天然繼承而來的資源,眼下的公主可遠比塔依瑪的公主更加強勢。她手底下人流出的一點點油水,都是拉娜這輩子都不敢想象的天文數字。
半透的門扉拉開了一道小縫,一只纖纖玉手從中伸出,就像是雨后破土而出的春筍剝去了深色的外殼,無比柔嫩。
這種手,周培毅是熟悉的。在伊洛波,那些雙手從不沾陽春水的貴族,就會像這樣,把潔白的皮膚和柔嫩的雙手,當作是身份的象征,炫耀的資本。
“呈上來吧。”王城的公主說。
阿妮莎便保持著跪姿,用兩條膝蓋代替腳,一點一點向前挪動。在她兩側,那些仿佛盛開的干花,就像是花卉失去了靈魂的僵尸,從無處不在的月淚水晶處得到寒冷的滋養,釋放著詭異的寒氣。
真惡心啊。周培毅在一邊心想。
他現在并沒有什么余裕,趁著阿妮莎緩慢跪行的時候看一看那書頁的內容。這里的干花太多,稍微踩著一點就會碎裂,留下痕跡。
他跟在阿妮莎身后,緩慢挪動到門扉之前,來到了那位王城公主身邊。
公主從門內的床榻上,伸手從阿妮莎手中接過了書頁,隨性地甩到一邊。
周培毅能看到,在她那純白色羊毛質地的床榻周圍,堆積了不少這樣的羊皮紙書頁。有的翻開了,有的也像是這樣隨意丟棄。
門縫不夠大,不足以潛入這位公主的閨房,狠狠看一遍她收集的這些資料。
“阿薩辛剛剛再次申請與您見面。”阿妮莎保持了跪姿,奏誦道。
“不自量力的奴才,他以為他是什么東西?”閨房里的公主發出了無比輕蔑的冷哼,“一個干臟活的下人,總想著得見天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