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毅從沙丘之后走到青年近前,提溜著他后脖頸的衣服,像是拿一只沒有反抗之力的動物,把他拽到了那鬼火近前。
隨著他的腳步,那些綠色的螢火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正常顏色的火把,在火把之中,剛剛那個如同地獄幽鬼的身影,一下子也變得尋常了起來。
“你們互相之間,應該很熟悉。”周培毅說。
“是......”圖書館的一人和青年不約而同地說。
“如你所見,他此前確實被下了命令,要殺了你。”周培毅分別對兩人說,“也如你所見,圖書館的人沒有死。”
青年擦了擦眼淚,從沙地上站起身,目瞪口呆地看著火把映照下的臉:“你真沒死啊?”
而圖書館那人則一臉幽怨:“你真想殺了我啊......”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有多么尷尬。
周培毅拍了拍手,用他上次在圖書館暗巷的低沉聲音說:“感動的重逢就到此為止。你們兩個人,活著站在這里,都是有原因的。”
這重逢其實一點也不感動。但兩人還是齊齊看向周培毅,看著他藏在黑色面罩下的臉,看著那雙睥睨一切的雙眼。
“斗膽請教一下,您是何人?”青年問,“我怎么感覺您有些面善?”
看得到臉嗎?就面善?他是有所懷疑,但不敢確定。
周培毅便說道:“這確實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上次,你們兩個人都在場。”
青年馬上恍然大悟,原來這位恐怖黑衣人就是圖書館暗巷里那位出手干凈利落的刺客。這么一來,圖書館的人沒死,也就順理成章了。
他怯生生地繼續問:“那您......不是殺手?”
“我也可以是。”周培毅冷冷地說。
“啊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青年連忙擺手,“您和我,其實不是效力于同一位雇主的,對嗎?”
“雇傭你的人,和雇傭你老板的人,我還看不上。”周培毅居高臨下地說。
這話倒也沒錯,無論是那個大胡子男人,還是王城的公主,在周培毅看來都是些貪心不足、利欲熏心的蠢貨。他確實看不上。
但他說這話,目的并不是“說真話”,而是引導青年和另一人去誤解。
在沙漠的王城里,如果看不上王城的公主,那能受雇于誰呢?總不能是一個偏遠小村落的老婆婆和那里的鄉巴佬公主吧?
青年果然想到了這一層,然后顫顫巍巍地接著問:“那那那......那您是為了解決這王城里的危局,才被雇傭的嗎?”
這問題很蠢,圖書館的那人看不下去了,插話道:“大人,這家伙想問,您和您背后的大人物,是不是已經察覺到了時局有變,才會介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