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溫面紅耳赤,“王镕他他與河東李克用親善。敵人的朋友,當然就是我的敵人。”
周式擺擺手,“不然,不然。鎮州與河東毗鄰,長期遭受河東的侵擾,王大帥為了百姓著想,不愿生亂、生戰,故而委曲求全,屈尊事之。如果大帥您能為國除賊、為民除害,別說我們鎮州,放眼天下,誰不敢聽從您的號令”
朱溫理屈詞窮,“那甭管怎么說,白紙黑字,鐵證如山。”
周式苦笑一聲,“天子降詔和解,還能不給朝廷面子嘛,一封書信應付公差的啦。再說了,河東素來欺負成德,李嗣昭他敢進來嗎”
朱溫搜腸刮肚,再也找不出理由。
周式繼續說道“您之于大唐,好比齊桓公、晉文公之于大周,您應該尊崇禮義,建立霸業。而如今,您卻一味地逞強弄威,恃強凌弱。何以示德于天下”
朱溫“齊桓、晉文,是我的夢中情人。”
周式忽然變了臉色,由和藹變得剛毅,一股不容侵犯的正氣噴涌而出,“我們鎮州雖小,但城池堅固,糧草充足,更何況,王家在成德已歷經五世,距今整整八十年深得鎮州民心,群眾擁護,百姓愛戴,人人愿意為他們效死力,真要動起手來,還用依靠李嗣昭嗎”
朱溫轉怒為喜,撫掌大笑,拉住周式的衣袖,把他請入內帳,迎于上座,“方才以言相試耳。跟你逗著玩兒呢。”隨后,雙方在友好輕松的氛圍中,進行了坦誠深入地交流,并在許多關鍵性問題上達成了一致共識。
朱溫派親信劉捍回訪鎮州王镕,向王镕轉達崇高的敬意和深切的慰問。
按照平等互惠的約定,王镕派出高規格的“少爺團”團長是王镕的兒子王昭祚,團員是其他鎮州將領的兒子們對汴州進行友好訪問,隨行帶著可觀的見面禮高級絹二十萬匹;朱溫則為這些鎮州官二代們在汴州的工作崗位,并為帶團的王昭祚解決了個人問題把女兒嫁給他,同時,汴軍從鎮州撤軍。
這是官方報道,翻譯過來就是王镕給朱溫賠款,并把自己的兒子和鎮州高級將領的兒子送去朱溫那里當人質,以政治聯姻為紐帶,建立成德汴州聯盟。從此,鎮州成德軍依附于汴州勢力。
王镕的一個謀士私下給他建議,說河東李克用雖然衰敗,卻仍不容小覷,鎮州雖在朱溫的庇護之下,但遠水不解近渴,何況咱們的左鄰右舍幽州盧龍軍、滄州義昌軍、定州義武軍,全都是河東勢力的爪牙不如趁此機會,煽動朱溫掃平河朔,這樣咱們就可以無后顧之憂地對抗河東李克用了。
王镕深以為然,于是再派周式前往游說朱溫,說愿意竭盡全力幫助朱溫一統河朔平原。
這是一份令朱溫無法拒絕的善意。當即就派張存敬匯合魏博軍,北上補刀劉仁恭。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張存敬一口氣攻下盧龍轄境的二十個城池,挺進到瓦橋,北面的幽州已經門戶頓開,再也無險可守。偏在此時,雨濕路滑,道路濘泥,不利于行軍。
兵貴神速。張存敬當機立斷,折而向西,對定州義武軍發起攻擊,又是一口氣直接推進到定州城下。
定州義武軍節度使王郜急忙派叔叔王處直掛帥御敵。
王處直的想法是緊貼城墻建立營寨,利用高大堅固的城墻為依托,發揮視野優勢和射程優勢,打一波塔下消耗,等汴軍精疲力盡之后,再出擊收割。
而王郜的謀士梁汶卻不贊同這種保守的主張,他說道“從前,盧龍跟成德聯合三十萬人,夾攻定州,而我們的部隊還不滿五千人,尚且可以一戰而勝。現在,張存敬不過才三萬人,而我們的兵力卻比那時增長了十倍還多,為何還要膽小如鼠,躲在城下求保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