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再次出現畫面,一個腦袋碩大,四肢狹長的小男孩正在房間里手舞足蹈,像是一只沒進化成人的猴子。
角落里,一個懷孕的女人安靜地坐著,由于背對鏡頭所以看不清女人的臉。
只看到她緩緩點頭,仿佛在鼓勵什么。
男孩歡呼一聲,細長的手指像解剖刀般劃開母親的肚皮,他興奮地從里面拽出一個半透明的胚胎,臍帶在他手中像跳繩般晃蕩。
男孩開始他的游戲。
他拽著胚胎的臍帶,像甩動一個破布娃娃,妹妹被砸在墻上,又被拽回來。
男孩樂此不疲地重復這個動作,每次撞擊后,胚胎就變得更扁一些,直到完全變成一灘肉泥。
“滋滋......”
似乎是信號不好,電視屏幕突然滋滋作響,畫面開始閃爍。
雪花噪點與清晰的影像交替出現。
一下模糊,一下清晰。
大頭男孩拎著已經變成肉泥的妹妹,在模糊的雪花交替中一點點轉過頭來,仿佛正在看著屏幕外的高文一。
“啪!”
換臺。
這次,是一個布置溫馨的兒童房。
粉色的墻紙,散落在地的毛絨玩具,一個扎著辮子的小女孩木偶坐在小桌前,對著一個簡陋的蛋糕。
她對面,坐著兩個沒有具體五官的成年人木偶,臉部被模糊的陰影覆蓋。
小女孩木偶努力地抬起手臂,似乎想擁抱對面的人影。
但其中一個大人木偶的陰影臉龐突然裂開一道漆黑的縫隙,像一張無聲嘶吼的嘴。
這一幕動畫沒有聲音,但整個房間的光線瞬間暗沉下去,給人的感覺非常壓抑。
小女孩木偶抬起的手臂僵在半空,然后,她的身體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痕,從關節處蔓延開。
沒有血,只有木屑般的碎屑無聲地剝落。
她依舊保持著那個想要擁抱的姿勢,一點點碎裂,最終散落在那個淌著蠟油的簡陋蛋糕旁。
沒有恐怖畫面,只有一種無聲的壓抑,高文一仿佛也受到了這股情緒的感染,心里壓著一塊沉甸甸的巨石。
他拿起遙控器,換臺。
畫面跳轉。
教室里,扎著粉色蝴蝶結的小人正在躲避一雙大手的追捕,這場景有點像是逃生游戲。
蝴蝶結小人嘗試用各種方式逃跑,可最終還是逃不出手掌心。
滋滋——
畫面再清晰時,半截蝴蝶結靜靜躺在掃帚旁邊。
換臺。
場景依舊是在教室,一群粉色的小人把一個灰色小人圍住,粉色小人們竊竊私語,似乎在互相傳遞“秘密”。
灰色小人被推來搡去,孤立無援地站在圓圈中心,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模糊,仿佛要被“秘密”和嘲笑徹底消解掉。
最終,她被推倒在地,而那群蝴蝶結小人則手拉手圍著她旋轉,發出刺耳的笑聲。
高文一再次拿起遙控器換臺,同時,他默默起身站了起來。
原以為這些畫風詭異的動畫中會藏著什么提示,但現在看來......至少和他目前的處境產生不了什么關聯。
沒有時間浪費了。
再過一會,二樓的怪物就會從床底下爬出,剛才那絕望的一幕會再次上演。
現在必須想辦法......想辦法
作為十班成績最頂尖的人,高文一的大腦飛快運轉。他率先思考一個問題:
林源是怎么和他建立聯系的?更準確地說,林源怎么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是因為剛才的追逐過程中,怪物無故撞上鞋柜,再加上躍遷,他才知道林源就在附近的。
那林源是怎么知道他在這里?又是怎么知道救他的?
有一種可能:林源能看到我,能看到這里發生的一切,只是我看不見他而已。
或者說:林源同樣看不見他和怪物,只能通過其他方式,比如腳步聲,來定位。
前者是最好的,但是后者的情況他也同樣需要考慮。
于是,短暫的猶豫幾秒后,高文一選擇穿上那雙黃色拖鞋。
“啪嗒......啪嗒......”
林源單手握著短匕,他站在原地,目光追隨地上那雙前進的小熊拖鞋,一路來到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