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吉輕微上抬了蛇頭,澄黃的兩只眼睛掃過黛拉染上倦怠的面容,視線最終落到了她垂在胸前的烏黑發梢上。
“因為兩者還存在著一點區別,所以我不是很能分清是勃朗特本來就借鑒了林克泰倫,還是兩個人發現了同樣的本質,”黛拉捏在眉心上的手放了下來,又拿起了被她修改過的那張羊皮紙,“現在的我,只能保證整張相圖的最后會是流暢的,什么樣的效果就......”
以她現在的煉金術造詣,本來就離復刻兩位大師的作品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也還沒有弄清楚相圖中每一處走勢的知識沉淀,如今卻要大跨步地將兩位大師的成果融合,若不是黛拉在這上面確實有點天賦,怕是要荒廢好多年。
“海--沙-哈(你現在,是在等紅靈粉六相的實驗結果好修改相圖核心是么)?”瑪吉游到了氤氳著金芒的沙漏旁,他現在還維持著平時的體型,一到那個大沙漏邊上,整個就顯得小巧了很多。
“這兩張圖的核心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這也很奇怪,我們估計要從零開始。如果勃朗特的紅靈是內在驅動的能源,那么林克泰倫也應該注明驅動的核心,但他沒有,就好像人偶造出來就能自己動了一樣,這顯然不符合煉金器物的規則,你知道的,他們歸根結底都是器物,永遠不能脫離外力。”
盯著三張羊皮紙,黛拉已經完全陷入了思考,瑪吉似乎也在想著什么,他一節一節地轉動著自己的身子,從頭一直蕩到了尾巴尖,在蛇尾伸直的那一剎,他猛然豎起了瞳仁,顯出幾分兇相。
“海斯—(關于相性),”瑪吉開了口,“哈-希-海斯—(低相性不僅意味著不適配,也意味著兩者在長期的磨合中一方必然受到損壞,但有時候磨損的產物,也會是一種材料)。”
“你是說,可能會有‘自適應’這種情況?”黛拉的眼睛睜了睜,她一下拿起了旁邊浸在墨水里的羽毛筆,因為動作太急切,幾滴墨點落到了石臺上,“對,他們無疑都是大師級的人,說不定會有僅依靠煉金過程就達成‘自適應’的能力。”
瑪吉的瞳仁仍舊豎著,他看著明光下動著羽毛筆的女孩,微微轉動著蛇頭,顯出幾分猶疑與膽怯,這是不多見的,大多數時候他都和黛拉一樣游刃有余。
“就算是‘自適應’的話,也會有最后磨損期的存在,可兩張相圖都沒有留下更新的窗口,意味著兩人的作品都會是一次性的,是有壽命這樣的概念嘛......”
黛拉邊圈畫著羽毛筆邊喃喃自語著,她的臉上有一種古怪的狂熱,仿佛迫不及待想要弄清楚這些,不過眉心又皺的很緊,身上的很多肌肉也呈現出了拉緊的狀態,透出幾分和瑪吉一樣的猶疑與怯弱。
煉金術最基本的原則,是不能進行對天地之間的有意識的生物進行實驗,中世紀的煉金術士會通過自己構造煉金生物來規避這一點。
這間石室中的兩個生命,雖然沒有破壞原則的打算,但或許他們本身就是越界的產物。
而他們正在求索,求索自己的本源,可誰也不能知道,那本源會不會是他們難以承受的深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