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希(這里怎么了)?”眼前的場景震懾住了莎多琳,使得她下意識的說出蛇語,反應過來后才切回了英語,“這里怎么了?”
“事情很復雜,現在我們沒有錢,掙不到應有的錢,也買不到東西,”德米特里說,聲音很沉悶,“再往前走走,會有一條人多一點的街道,會有人捧著東西站在那兒,等著換東西,大部分人是為了換活下去的東西。”
“活下去的,東西?”莎多琳覺得那個前綴很沉重。
“最便宜的面包,最耐吃的土豆和救命的藥,”德米特里說,聲音平靜地可怕,“我們的組織昨天是在盡可能多的用那些東西和他們交換。”
“那樣他們就能活下去了嘛?”莎多琳看著周圍單薄的似乎馬上就要倒下的路人,有些遲疑的說著。
“那遠遠不夠,”德米特里的聲音抬高了,隨后又猛地落下,他捂上臉,顫抖著嘆出口氣,“可我只能擠出那些東西,我們的組織在這里還有一片土地,那邊也還有很多人等著吃飯,雖然大家都愿意省出口糧來幫助外面的人——”
“可我們能做的還是太少、太少了。”他剛這么說,莎多琳就看見了路邊躺著的一位身上積了一層雪的人。
那個人和街上所有人一樣,衣服單薄、臉頰凹陷,但是面上不再有活著的那種鮮潤的顏色了,他死在大街上,或許是凍死,或許是餓死,也或許是喝了最后一點酒,自己選擇躺在會死人的冰天雪地里。
“他,他!”莎多琳睜大眼睛,她抓上德米特里的小臂,喉間窒的厲害,她想問那個人怎么了,可看著街上跟那個人一樣的所有人,又抬頭問德米特里,“這里怎么了?”
“......”德米特里喉嚨滾滾,鼻間也滿是酸意,他咽下那陣酸意,勉強回答了莎多琳的問題,“一開始這里只有失望,但在一場欺騙過后,就變成絕望了。”
“什么?”莎多琳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可德米特里不再講了,她看著凄涼的街景,也不再問了。
他們一直在這兒待到了晚上,到了晚上,冰寒刺骨,莎多琳學著德米特里那樣坐在一個臺階那兒望向遠方,一陣冷風吹來,莎多琳哆嗦了一下,下意識裹緊身上的皮衣。
然后目光里,一個衣著單薄的女人縮著肩膀、佝僂著她瘦弱的身體,頂著寒風慢慢挪到了稍微避點風的墻角。
只是稍微看看那個被凍地哆哆嗦嗦的女人,莎多琳就覺得身上更冷了。
一旁的德米特里,穿著他舊的可能都不大保暖的皮衣坐在那兒,眼睛也望著那個女人,臉上沒有表情,學校里似乎常含在他眼中的激情也一絲不剩,他站起來,給了莎多琳一個稍等的手勢,朝那個女人走了過去。
德米特里走過去,莎多琳看見那個女人顫顫巍巍地把手搭在他胸膛上,好像是在笑,可她的表情那么僵硬,看著那個笑,莎多琳有些難受。
德米特里和那女人說起話,莎多琳聽不懂也聽不清,他看見德米特里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綠錢,遞給那個女人,吻了吻她的臉頰,他們又說了一會兒話,然后女人和她來時一樣佝僂著身子走了,德米特里坐回了莎多琳旁邊。
“你剛剛在做什么?”莎多琳問。
德米特里沉默了一會兒,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你給她的是什么?用來取暖東西么?”
“我希望是,但那不夠,我給不了她太多,或許只夠她吃幾頓飯,但我給不了更多了。”德米特里看著還很平靜,可他的話里全是否定。
莎多琳更不明白了,“她為什么要在這么冷的天出來?”
“為了活下去。”說完,德米特里嘴唇緊閉,喉間涌動著一股近乎窒息的酸澀,他緩慢的呼吸著,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