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會好好布置的。”瑪辛說話輕輕的,金發乖順地垂到胸前,語言、動作和神態都在昭示她是個柔順的女人,可亙在那兒的長疤又像什么裂口,叫人總覺得瑪辛這副恬靜樣貌后藏著另一副模樣。
“我先跟你透個底,黛拉,”關門聲傳來后,利亞邊帶黛拉往樓上走邊低聲說,“那是彈痕。”
“只有你在受到惡意死亡威脅時,才會見到‘里德爾’。”黛拉撫著小白蛇,也低聲說。
“惡意?”利亞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她試探性的問,“意外和自我了結的話,我也無緣見到我的小里德爾?”
黛拉偏頭看了利亞一眼,臉上掛著的淺淡笑容微微加深,她點點頭,“大概是我對戰無不勝的外延稍微有些嚴苛。”
戰無不勝,受制天命,不敵內弱。
這是黛拉對戰無不勝的擴展,利亞能明白黛拉表達出的意思,但她書看的不夠多,做不到表述地像黛拉心里所想的那樣簡潔,不過她很認同黛拉的想法。
意外會中斷為之奮斗的事業,但這種非主觀的戛然而止的中斷并不叫失敗,只會是一種波折,自我放棄才叫真正的失敗。
“妙極了!”利亞打了個響指,幾乎就要歡呼一聲,她從褲子口袋里拿出一把槍,當著黛拉的面倒出了里面的子彈,然后把這樣式小巧的女式槍遞了過去,“送你的,卸子彈主要是怕走火,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帶你去射擊俱樂部學幾輪。”
“那彈痕也是射擊俱樂部里不慎留下的?”黛拉接過槍,似笑非笑看著利亞。
“有人找事,趁我落單的時候圍毆我,沒打過,背后放的黑槍,”說話間,她們走到了三樓的書房,利亞打開門,示意黛拉進去,“槍聲響的時候我還以為死定了,腦子里還沒過完我可憐巴巴的一生,你給我的吊牌就活了,子彈也被擋下了。”
利亞說話很風趣,可講的內容一點也不讓人放心,斗毆、槍支、生命危險,信紙上的一筆帶過的家族和幫派只是遙遠的名詞,真到了這里,才知道這華貴的別墅背后蘊藏著多大的風險。
黛拉抿抿嘴,久別重逢的喜悅蕩然無存,雖然她這一年里對外總是一副冷漠樣子,可真真面對上了心的人時,即使面上功力不減,也難以平靜地略過好友不平的人生。
不過在所有關心之上,黛拉還更有一種認知,即她可以暗自評價,但無權干涉利亞的選擇。
“我很高興我還能見到你,利亞。”最終,黛拉沒有表現出常理中此時該有的慶幸、激動或說教,只深深地看著利亞,眼里濃厚的情緒不斷翻滾。
利亞笑笑,她沒就這個話題深聊,只拍拍黛拉肩膀,接著兩只手都抬起,示意黛拉再看看這間書房。
說是書房,但其實叫它某種展覽廳更加合適,里面的簇新的書沒幾本,排滿酒的玻璃柜門倒是有大半面墻,煙和雪茄則占了這墻面的另外一小半。
當然,利亞可不是叫還未成年的黛拉看這些東西,對著這些煙酒架子的也是玻璃柜門,不過里面的東西就五花八門了,有一個幾乎磨壞的滑板、幾張發脆的錢、幾把壞了的槍......柜子里盡是些似乎該扔掉的破爛。
而這個陳舊品柜的c位有兩個,一個是頂有明顯修補痕跡的粗麻帽子,正是上次分別是黛拉送給利亞的;另一個則是塊個頭不小的表盤,看不出哪兒拆下來的。
“那是摩托車上的,是我架打夠了后遇到的機會。”利亞注意到黛拉的目光落到了她最兇險的物品上,她沖黛拉挑挑眉,毫不避諱自己的經歷。
正巧瑪辛敲門推著點心餐車進來了,濃郁的紅茶和精致的點心被擺到黛拉面前,利亞隨手拿了塊餅干扔進嘴里,邊嚼邊開了兩瓶酒,招呼著黛拉不要客氣的同時,熟練地兌起酒來。
“我老板說,談話之前互相透的底對結果會有決定性作用,我們間倒不需要用上那么冰冷的說法,不過真誠,在一段被珍惜的友誼里也是必要的,”利亞話鋒一轉,“而且老友相見,最該是聊起過去的時候。”
“準備好聽皮亞齊亞家族晉升最快的干部的故事了么?”利亞抬手,遙遙向黛拉舉杯,兌出的金色酒液閃過光芒。
“洗耳恭聽。”黛拉端起茶杯,微笑點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