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過來和我聊聊天嘛?”
唐霩抓著她的手那是一點力氣沒松,嘴上卻說著詢問的話,好像一個拒絕真的能讓他現在就放開黛拉。
黛拉對唐霩的印象還好,主要是他平時那種稱得上膽怯的靦腆太深入人心,讓她現在沒太把這個酒鬼當回事,她耐心地問,“你想和我聊什么?”
“你好漂亮,也好厲害,”唐霩臉紅撲撲的,看著黛拉的眼睛既游移又閃亮,被酒精干擾思緒的他完全沒有邏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我為什么會有機會認識你呢?你知道嘛,我有一本全是你的剪報。”
這些話已經到黏糊的范疇了,甚至可以說慢慢往狂熱的方向發展了,不過黛拉已經不是一年級暑假里那個離了魔杖就沒有安全感的小女孩,對自身實力有著一定自信的她并不急于抽回被攥著的手,還是靜靜看著唐霩,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吧,”唐霩又這么說,把黛拉往水邊的亭子那里牽去,嘴里繼續說,“我第一次,第一次看見你這樣的人,實在是,實在是太讓人心顫了,那么——”
他們沒走到亭子那里,唐霩拉著黛拉隨便在花叢的大石上坐下,本來贊美的話也急轉直下,“孤獨。”
他蹦出這兩個字,黛拉猛地轉頭看他,眼睛微睜。
“我們好好聊聊吧,”唐霩還是這么說,這次終于把他蓋過一切情感也囊括一切情感的疑問說了出來,“你為什么這么孤獨呢,黛拉?”
黛拉緩慢眨了一下眼睛,眉心慢慢凝起,不知作何回答,第一反應是結束這場起于酒鬼的沒必要繼續深入的談話。
“報紙上的你,那么瘦,那么可憐,那么無助,可你的眼睛,黑沉沉的,”唐霩的手還抓著黛拉,還在盯著她笑,“好像誰也看不起,又好像沒人能入你眼。”
他一連說了兩個目中無人的話,不過兩人都清楚其中的差異,前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目中無人,后一個是知音難覓的煢煢孑立。
“你喝醉了,霩,”黛拉終于開口了,用了點力氣回抽自己的手,“我扶你回去吧。”
沒有防備之下,黛拉的手抽了回去,唐霩的話卻沒有停下,“你覺得你在世界上,從來都只是一個人對么,黛拉?”
傷疤被重新撕開,黛拉反而冷靜了。
“為什么要這么問呢?”她垂下眼,輕輕地說,“是覺得我可憐,所以想要接近我從而愛護我么?”
黛拉的聲音恢復了平穩,也找回了平息許久的那種冷漠的殘酷。
如果這個問題背后牽出的真的是一個男人對弱勢一廂情愿的憐愛和幻想,那她一定會狠狠戳破。
黛拉的心冷下來,在她的審視中,唐霩又傻傻一笑,他從旁邊摘了一朵半開的萎靡牡丹,握了一會兒,牡丹顫顫巍巍地盛放了,接著被獻寶般捧到了黛拉面前,“給你!”
黛拉看著那盛放的牡丹,眉心皺著,并沒有接過,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唐霩。
“很差勁對不對?五六歲的孩子都能輕松做到這樣,”唐霩并不惱,只微垂了手,牡丹跟著他的動作一塊兒顫了一下,“但這是我的極限了,好可惜,我居然有這個天賦。”
“為什么可惜?有不比沒有好嘛?”黛拉聽著他愈發沒有邏輯的話,低聲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