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河,如今忝為古嶺貴族禮官,緋地之主大管事。”江亦河抬手行禮,以古嶺的方式。
“凌家人,凌輕,盛國神宮緋地神官。”凌輕抬手以左手無名指觸額心,行了一個神宮禮。
兩個男人各自代表著自身的利益,各明立場。
亭外雨中,知幽面無表情地站在假山后,雨雖不大卻足夠細密,她站了那么久,早已渾身濕透。
亭中的人都知道她在,她也知道亭中的人知道她在,彼此都心中有數。
亭中,江亦河為凌輕斟茶。
“雖然這茶是瑤姬的,但她不愛此茶,如今你一杯我一杯,替她把這茶喝了也挺好。”江亦河意有所指,他想與凌輕平分緋地之權。
貴族之間談感情也要講禮儀,禮儀與利益本就是一個意思,沒有利益,便是失了禮儀,即使左瑤瑤不愛管事,凌輕也不能這樣對待自己的妻子。
剛剛成婚就謀劃妻子,折損妻子的利益,這樣的男人,左家不會容忍,旁人也不會信任。
緋地之主歸根到底還是左瑤瑤,不是凌輕,只要不影響神宮和圣都的利益,左瑤瑤在緋地做什么都可以。
“此茶名曰普洱,茶湯初為黃綠,陳化一年后為金黃,此為生茶。”凌輕抿了一口茶水,微微皺眉,“陳化三年到五年,茶湯越發濃郁,宛如紅寶石,不再有苦澀,反而香氣愈濃,瑤瑤一般喝那種熟茶。”
江亦河臉上有些掛不住,但是想想也是,左瑤瑤只是不愛管事,又不是傻子,雖然看上去孤僻冥頑,但能在圣都一直如此行事,怎么可能沒腦子。
“凌君,那些虞城官員我去護送吧,我可是瑤姬的禮官,她一直在私地也不好,對吧!”江亦河岔開話題。
“江禮官何必著急,今年的茶葉剛剛開始分,還要江禮官在才行。”大家都等著瓜分緋地的利益,凌輕可不想獨自在虞城。
“我又不知道她往年是怎么分的。”江亦河絮叨了兩句,突然明白,“感情兒瑤姬就是想躲事,所以一個人跑私地去了!”
凌輕勾了勾唇,意思不言自明。
“不是,她讓你給她干活那是應該的,畢竟你是她丈夫,我憑什么也要留著干活?”江亦河有些惱了。
“為了那半斤茶葉吧。”凌輕不著痕跡地補刀。
“那半斤茶葉到我手里也就得個茶渣子,家里那群老東西都給我弄走了,我找誰說理去!”江亦河覺得自己都要心梗了,他還想坑左瑤瑤呢,結果是自己被賣了還在幫左瑤瑤數錢。
“終究是為著江禮官,瑤瑤才會往江家送茶,不是嗎?”凌輕微微翹起下巴。
江亦河累了,他不想再和凌輕兜圈子,“凌君,是我小看瑤姬了,你說吧,這事怎么處置?”
凌輕為江亦河斟茶,即使茶水已經溢出依舊不停手,“她想怎么分就怎么分,反正茶是她的,她說了算。”
江亦河笑著搖搖頭,“那她與你成婚圖什么?她出身古嶺左家,是名門貴女,生來就有自己的封地,自小就有自己的資產,左家把她教的很好,她有能力處理任何事,而且她自己還是三位神的眷顧者。
她要來緋地,我以為她就是不想成婚,因為她實在不需要婚姻,想不到她竟然嫁給了你。”
凌輕倒光了壺里的茶水,抬眼看向江亦河,茶水流溢黃梨木茶桌,被凍在桌面。
“就這點實力?”江亦河不屑一顧,“如果這點事你都處理不了,左瑤瑤一輩子都只會把你當成個擺設。
男人啊,尤其是你們這些底層出身的男人,想要妻子美貌高貴,有錢有權還要獨立,甚至能幫夫家的忙,那你覺得貴族女子為什么要下嫁?”
江亦河輕輕碰了碰凍結的茶水,“貴族女子即使成婚,吃穿用度皆來自娘家、來自自己,你覺得左瑤瑤需要你么?”
“我倒是好奇,江禮官想要什么樣的妻子?”凌輕斂目,掩去眼底的幽暗,依舊微笑著。
“身體健康,心性剛毅即可。”江亦河笑得得意,“我又不需要女人的資產,我身體不好,娶個身體好的,比什么都強,我活著的時候少給我添亂,萬一我早死了,她有點脾氣也能護住孩子,這不就夠了。”
江亦河說完后,立時色變,對左瑤瑤來說,凌輕不也是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