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弈給她創造了如此天時地利,可她竟然鬧騰了一天都沒能實現這“人和”。
想來殺伐爽利的沈云喬從沒有這么憋屈的時候。
也是奇怪,自從慕容清穆去世之后,凡是遇到與“慕容清穆”這四個字相關的事,她就從沒有順利過,不知道是不是一種冥冥之中的詛咒。
北堂弈對她的幫助倒是一如既往,既然丞相府大火不宜居住,那么索性把這三家接到攝政王府的客院來——古往今來江湖人士可從未受過皇家這般優待。
不過北堂弈向來不按常理出牌又騷操作很多,大家都見慣不怪了。
兩天后沈云喬借著探望穆云澈的機會來到客院,直接遣散了眾人,只留下穆云澈和穆承恩以及如娘在場。
“不知大公子那日對如嬤嬤所說之言,是否作數?”沈云喬問。
“自然作數,這是我穆家世代家主的家訓,決不可忘。”穆承恩道。
想必父子倆在私下已經通過氣兒了,穆云澈也說:“娘娘有什么吩咐但說無妨,草民等必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倒是沒有吩咐,我只想知道當年‘古燕余孽案’的真相。我堅信我外公家絕不會通敵,我要為安家翻案,所以需要證據,哪怕蛛絲馬跡。”沈云喬如實相告。
“哎……”穆云澈道,“當年出事之時我才九歲,并不知道太多。不過我們全家都不相信安爺爺一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此事分明是宋家勾結旁人的栽贓嫁禍!”
“旁人,是誰?”沈云喬問。
穆云澈欲言又止,最終卻還是止了:“額……這,只是、只是我們的猜測,娘娘不必放在心上。但是宋家絕對脫不了干系!當時漕幫三家為了方便聯系共掌漕運之事,所以各家府邸建造距離都不遠。宋家府邸位于安、穆兩家之間,若有人想要悄無聲息地挖地道,不通過宋家是不可能的!”
這些沈云喬早就知道,她想要聽的當然不是這些。
“哎……”穆云澈長嘆,“只可惜這么多年我們穆家一直在暗中尋找證據,卻是毫無所獲,只能眼睜睜看著安家沉冤不得雪。”
沈云喬原本還想要問他們容家的事,可是……吳婆婆的話對她到底還是起了些作用。她雖然絕不相信北堂弈同此事有關,但也很難真的開口詢問,只怕聽到對北堂弈不利的消息。
所以她只是細細詢問了一下當年事發的全過程,從穆家角度聽了一番。
所有一切都和吳婆說得差不多,唯有的區別也只是兩方所站的角度不同、所以看到的有差異罷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對她有用的信息。
“穆家主您好好養傷,我改天再來看您。”看著這張同慕容清穆幾乎相同的臉,沈云喬卻已經愈發能分辨了。
穆云澈的眼尾微微下垂,沒有慕容清穆那么分明凜冽的丹鳳眼形、雙眼皮也更明顯一點,而且他的嘴角邊有一顆暗紅色的后天之痣,這一切都使得他整個人更加契合他的性格,溫潤、甚至有些懦弱。
離開客院,沈云喬想著,說到底她最后見到慕容清穆,他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如今十二年過去了,他的面容會不會也發生了一些后天性的變化,變到讓她認不出來呢?
“娘娘似乎有著很重的心事。”跟在身后的如娘說。
“是,很重,很重……”沈云喬并不否認。
她欠了他一條命,如何能不重呢?
“咳,好巧,你怎么也來客院?”不遠處一個一身玄黑的美男正拂開面前的柳枝,向她走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