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奉主人令潛入洛陽的?不怕我告發了你?”荀攸背負著雙手,面無表情,眼睛卻是精光閃爍。
“先生不會,從今日先生的行為得知。今日先生登太仆府就是想告知那袁家,董卓一旦得知諸侯聚義,必殺袁家而后快。”燕青說道。
“小友甚是聰慧呀。”荀攸面露贊賞,然后卻是滿臉憤憤,“某勸那袁基乘董卓未舉刀斧,實宜辭官速速離京。可嘆那袁基不舍三公九卿之位,自以為董卓不至如此暴虐,袁紹舉事,如何禍及無辜?哈哈,董卓有如此想法就不是殘暴董卓了,袁基愚蠢呀,愚蠢。”
“先生英明。”燕青拱手道,“足見先生深知董卓脾性,暴虐不堪,荒淫無道。與我家主人推算一般無二。但先生你可知,我家主人更推算出董卓還將做出更讓天下怒目之事么?”
“何事?”荀攸有點好奇燕青口中的主人壽張縣令了。
“董賊若抵擋不住,必將遷都,必將焚城。”燕青一字一頓的說道。
“什么?”荀攸一把抓住了燕青的手,雙目精光爆射,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遷都,焚城。”燕青對視著荀攸,再一次說道。
“某該想得到的呀,董賊董賊他有什么做不出的?”荀攸扔下燕青的手,雙袖掩涕道:“那賊狼戾暴虐,敢滅國弒君,他還有什么做不出的呀。可憐這數百年的古都呀,可憐這大漢的江山呀。董賊該死,非挫骨揚灰不足解恨。”
“先生,先生”燕青也是雙目垂淚,深深鞠躬說道:“先生,此時不是悲傷之時,燕青力弱,唯盼有達官高人出來解危。今日小人來尋袁家,就是為此。”
“袁家鄙陋,不足與謀。”荀攸猛地一擦涕淚,抬手抓住燕青說道:“走,至某府上細談。”
樂和拍了拍燕青,那飛到九天外的魂魄方回到了燕青身上。他不禁搖搖頭,苦笑說道:“其實我應該想到她是誰。如此閉月羞花,傾城容顏還能有誰?”
樂和望著太仆府的方向,乍乍舌,說道:“小乙哥,是該想到呀,在王允府中的還能有誰。”他也是搖頭感嘆,“如此佳人,命運多桀呀。走吧,回去吃酒了。”
命運多桀?燕青悚然一驚。
木雞般隨著樂和返回酒館吃了酒,木雞般隨著樂和回到了東城孫新酒店,木雞般走回房間休息,燕青整個夜晚就在呆傻中度過,渾不是那個被稱為弟兄中最聰明伶俐的浪子了。
“美人計、連環計、離間計……”躺在榻上,燕青總是輾轉反側,他憶起了后世傳說的貂蟬身世,她本是宮女,后來靈帝死后出宮為王允所收留,收為義女。后王允為除董卓,送貂蟬挑撥了呂布與董卓的關系,后呂布白門身死后,據說又送與了關羽。
不由自主的,燕青輕輕哼唱起了當年他在宋時北京城坊間唱的曲子:“一點櫻桃啟絳唇,兩行碎玉噴陽春。丁香舌吐衠鋼劍,要斬奸邪亂國臣。司徒妙算托紅裙,不用干戈不用兵。三戰虎牢徒費力,凱歌卻奏鳳儀亭。董卓無端擅大權,焚燒宮闕廢墳原。兩朝帝主遭魔障,四海生靈盡倒懸。力斬亂臣憑呂布,舌誅逆賊是貂蟬。世間造惡終須報,上有無窮不老天。帷中敵國笑中刀,纖手能將賊命操;雖是司徒施巧計,論功首屬女英豪,貂蟬已隨清風去……”
“不,不,不……”唱著唱著,燕青抓著被褥一坐而起,家國動蕩,群賊爭斗,爭權奪勢,為什么要讓一個弱女子去承擔,讓一個女子去顛沛。去你娘的奇女子,去你娘的女英豪,這不是貂蟬要的生活,這不是應該她去承受的。我得去找她,我要告訴她歷史的發展,我要帶她離開,離開這洛陽、離開這爭斗的世界,對,我要去找她。現在,不能再等了。
現在?燕青才倏地發現現在還是子夜時分,他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現在他想到的不僅是貂蟬了,更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我本星煞,授命于天,追隨星主,改天逆命,驅逐群兇,再造江山。我可以不做么,我可以不要這個使命么,我才不要什么高官,不要什么厚祿,什么名留青史。我,我只想帶著她,對,帶著貂蟬去那沒人的地方。看那花開,看那月落,看她撥弦,看她那絕色的容顏,還有還有我唱歌給她聽,我吹簫給她聽,我要用我的一切讓她快樂,讓她高興。哈,想著想著,燕青又回到了貂蟬身上。
唉,一夜難眠。這個可愛的被人贊為浪子的最為聰慧伶俐最為瀟灑帥氣的燕青這一夜卻是思緒萬千呀,待得天明,樂和進得房間來尋他時,才發現這燕青已是眼眶烏黑,精神萎靡呀。
“小乙哥哥,今日我等可還要按計劃去那些世族家?”樂和看著燕青這模樣,不禁有些擔心的問道。
“去,為什么不去,時間急迫。”燕青使勁的揉搓著自己的臉頰,恨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