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有序撤!”營中副將、軍侯也依次大吼起來。
黑色堤壩于是緩緩向戰場后側退去,不急不躁,井然有序,邊退邊廝殺。
“官軍頂不住了,頂不住了……”陣后觀戰的黃巾將佐們見到黑色堤壩退去,濁黃海浪終于拍堤成功,不由得各個興奮嚷嚷起來。
“大帥,再添些人馬!吃了這伙官軍!”那高顴骨裹白巾的杜遠一舔舌頭,也興奮地嘶叫起來,揮舞大刀躍躍欲試。
“大帥,小心伏兵!……”廖化也急急提醒。
“知曉!”渠帥梁仲寧和張伯一樣,都是多年廝殺經驗豐富尸山血海里闖蕩的老兵油子,不單勇武,更有老兵油子特有的精明。他裂嘴森然大笑,振臂揮手,吼道:“黃天在上,黃巾勇士們,給我沖,斬殺了這伙官軍。……記住,官軍若逃,不要追趕。……殺!”
“殺!”霎時間,剩下萬余所有出了城池的黃巾軍俱吼叫起來,不論騎兵,還是步軍,不論士卒,還是將佐,俱揮舞著刀槍往前奔去。官軍撤退,敵弱我強,敵寡我眾,正是殺人立功之時,傻子才不沖。
霎時間,地面微微顫抖,前面濁浪沖蕩,后面濁浪追趕,后浪推前浪,整個戰場呼聲震天,喊殺成片。
方這時,地面顫抖更甚了,對面官軍黑色步軍緩緩退卻,卻原來只是為開得一個口子,這口子外,雷霆悶響,轟轟隆隆,一片炫黑洪流滾滾而來。那洪流原來是鐵甲騎兵,人數不多,只有數百,但這數百騎士俱著黑甲黑盔,人披鎧只露雙眼;胯下駿馬亦著黑甲,馬披鎧只露四蹄。前頭一強壯士卒高舉玄黑號旗,旗書:“護衛軍馬軍第三營”。旗下一將身披連環烏金重甲,下胯踏雪烏騅寶馬,高舉烏龍雙鐵鞭,高聲吼道:“殺!……”
身后兩員副將一個高舉棗木槊,一個揮舞三尖兩刃刀,也是高喊:“殺!……”
殺聲起!殺聲中,黑色激流如同懸空傾瀉,席卷沖蕩,咆哮著沖進大海。激蕩的濁黃海潮與咆哮的黑色激流撞個滿懷,霎時,排山倒海,天崩地裂,地動山搖。
“鐵騎……官軍是重甲鐵騎……”無數倉惶尖銳的嘶叫聲紛亂響起。
“才知道呀!哈哈……”重甲營正將呼延灼放聲大笑,重盔下雜色長髯隨風飄揚,他高舉著烏龍雙鐵鞭如猛虎般撲進了黃巾騎兵群。哪里管得了防御,兩支鐵鞭如同兩條翻騰的烏龍,呼嘯著往面前的騎兵身軀頭顱砸去,砸中頭顱者,頭顱莫不是如西瓜般破碎飛濺;砸中身軀者,身軀莫不是如割稻般腰桿斷折。左邊副將韓滔棗木槊四下刺扎,猶如吐信蟒蛇;右邊副將彭玘三尖兩刃刀四方揮舞,好似怒吼蛟龍;兩人護衛左右,亦是收割麥芒,斬殺無數。
“啊……啊……”無數凄厲的嘶喊聲漫天響起。
精銳的重甲鐵騎緊緊跟隨著三員大將沖撞進黃巾賊群中,無數的長槍借著馬勢捅出,勢不可當。黑色的激流已是吞噬著濁黃海潮,海浪洶涌,激流如怒,吞噬,吞噬。
黃巾騎兵撞著即墜,刺著即亡,有如紙糊,摧枯拉朽,哪里抵擋得住,許多膽弱者已是惶恐萬分,尖叫哭泣者轉身向后逃跑,黃巾隊伍已是混亂起來了,死亡者血流成河,尸橫遍野;余生者四下逃竄,慘叫哀嚎。
如此,海河交匯處更是洶涌澎湃了。猙獰的面孔,嘶吼的戰馬,染血的刀槍,彌漫的煙塵,將這碰撞升級,升級成海嘯,籠罩一切,泯滅一切。
勝利,勝利就在眼前。
“不!……后退者斬……”后面剛剛啟動的梁仲寧已是雙目充血,紫棠色臉龐一片通紅,他怒目圓睜,高舉起青銅大刀一刀斬殺了一個胡亂逃竄的黃巾卒子,率著后面的將佐們不退反進,逆著潰逃的黃巾退潮繼續向前奔去。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