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晨曦初照,晴好日明。
兗州軍營。
數萬兗州精兵整齊排列,號旗獵獵,刀槍森森,鎧甲鮮明;陣后無數投石車、硬弩車、巢車、望樓俱備;陣前數十位司馬軍侯跨馬而立。
那毛暉全身披掛,坐于馬上,手持長槍,長須飄揚,目光冷厲,他振聲大叫道:“弟兄們,昨日我軍敗退,刺史大人雷霆大發。為何?那濮陽城中只有兩萬人馬,而且群龍無首,人心不定,你們居然拿不下!……這是軍人的羞恥!我毛暉也覺得恥辱!今日敵軍已損失數千!護城河業已填埋!剩下的只是攻城!攻城!攻城!……兄弟們,敢不敢跟隨我毛暉攻上濮陽城?一洗昨日的恥辱?”
“敢!敢!”陣前那數十個司馬軍侯率先高舉兵刃大呼起來。昨日撤退,他們首當其沖遭到斥責,滿腔郁悶與怒火就指著今日發泄。
“敢!……”數萬兗州將士俱高舉起刀槍團牌,齊聲高吼,氣勢如虹,聲勢震天。
“兄弟們,拿下濮陽城!我毛暉在這里發誓,拿下濮陽城,我若為太守,所有兄弟俱有重賞!走!攻城!……”毛暉奮力一揮手中長槍,當先策馬奔出大營,殺意滔天。
“攻城!攻城!……”無邊無涯的濮陽將士齊聲高吼著,跨上戰馬,高舉刀槍,推著攻城器械,隆隆隆隆往濮陽而走。
“走!我們也走!”鮑信冷冷一笑,胖大身軀跨上駿馬,揚鞭一揮,與鮑義鮑禮一道,率著濟北軍緊緊跟隨兗州兵往濮陽而來。
“隆隆隆隆……”牛皮大鼓沉悶悸動。
“嗚嗚嗚嗚……”進軍號角雄渾遼遠。
“攻城!攻城!攻城!……”數萬大軍有節奏的呼喊著,手握刀槍,高舉盾牌,齊抬云梯,推著攻城器械,一步一步齊整有節奏地推進,節奏分明,震撼人心。
與昨日無異,待得大軍進入二里范圍,號角突地變得凄厲急促,牛皮大鼓猛然大作。“殺!……”兗州兵突地發出天崩地裂的吶喊,猛地加快了步伐,若急卷的海浪一般向濮陽城撲來。
這廂濮陽投石營司馬楊雄早等著敵軍進入攻擊范圍,他振聲大喊:“投石車……放……”
那廂兗州投石營早有準備,一俟進入陣地,也是大聲下令:“還擊……壓制……”
兩支軍隊從投石開始又一次交上了火。
呼喊聲,奔跑聲,投石聲,慘叫聲,哀嚎聲,不絕于耳。
“沖!沖!沖!……”毛暉赤紅著大眼,哪管天上呼嘯的投石,策馬狂奔,厲聲大叫,“沖!不死就沖!給老子沖!”
潮水更猛了,更急了。那投石砸如人群中就如同小石子投入水中一般,能蕩起波紋,但擋不住大勢。
“床弩……發射……”弩車營司馬趙寶也開始厲聲嘶吼起來。
“弓箭手……放……”東郡大將宣寬站在城頭,巍然屹立,冷峻高喊。
霎時間,攢箭成陰,射箭成云,大大小小的箭弩如暴雨一般,黑壓壓的朝死命奔跑著的兗州兵頭上傾瀉下來。“彭彭……”,一支支巨大強勁地弩箭撞碎盾牌,撞碎床弩,撞碎鎧甲,貫穿戰馬,貫穿身軀,收割著一串又一串的生命。“刷刷刷……”一支支數不勝數的弓箭狠狠地扎在盾牌上,攻城器械上,土地上,鎧甲上,頭顱上,眼珠上,身軀上,手腳上,吞噬著一個又一個的生命。
鮮血四濺,汩汩直流,將濮陽城下稍稍凝干些的血泥又一次浸染透徹。凄厲慘叫聲撕裂整個天空,山崩地裂。
一輪箭雨而過,毛暉的戰馬被箭雨射成了刺猬一般,哀鳴著轟然倒下,他一個翻滾跳下馬來,依舊高舉滿是箭羽的盾牌,嘶聲大叫:“弓箭反擊!壓制!壓制!我們人多!”
無數的領兵司馬軍侯同樣在大叫:“弓弩發射!弓箭反擊!……”
盾牌下面,不計其數的將士鉆了出來,彎弓搭箭,聽令朝城頭攢射反擊;床弩也發出了憤怒的咆哮呼嘯著飛向城頭;還有那望樓、巢車上的弓箭手也不要命鉆出來朝城頭而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