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江問得含糊,但王肱自然知曉何事,他回道:“主公,王肱愿助主公成就此事。”他輕搖著頭顱,長嘆一氣,說道:“臣不言主惡,然劉岱卻是行事昏庸,迂腐無能,真真當不得一州之長也。劉岱若愿讓出刺史之位,王肱愿往長安一行,尋某家叔父司徒王允,勸說其去游說董卓,準了表奏……”
宋時江大喜,叫道:“如此卻是辛苦季升了,待得功成,為季升記一大功。”
王肱淡淡一笑,說道:“主公不怕王肱進了長安,一去不復返?”
“哈哈……”宋時江凝望王肱,霸氣大笑,說道:“有何懼之?你王肱是眼亮之人,自是知曉哪里是你大展才華之處。難不成是長安不成?漢室傾頹,皇權旁落之所?”
王肱臉上那笑意終于更加明顯了,他清朗叫道:“主公威武霸氣,肱折服……那則,我何時起身,可是現在就去?”
宋時江笑道:“季升別急,等諸事安定,等劉岱出讓印信,等你吃了某的喜酒,再出發不遲。……哦,還有,你去長安,務必去尋一人,此人名喚燕青,諸事可與他商議處置……”
王肱作揖,回道:“喏!”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宋時江左手輕輕撫摸著頷下短髯,在大廳中左右踱步,細細思量著。
且說一下這兗州形勢,兗州下轄山陽、陳留、東郡、任城、泰山、濟北、濟陰、東平八個郡國,其中山陽、東郡、陳留、濟陰四郡為大郡,此四郡人口稠密,世族聚集,民殷郡富;余下東平、任城、濟北、泰山四個不是小郡就是封國,人口稀少,民貧國弱(泰山郡稍稍比其余三郡國廣大富裕些),更因為貧弱,柿子撿軟的捏,這四郡國屢屢遭黃巾入侵,侵城占縣,破敗荒痍。現如今,山陽昌邑是兗州州治所在,為劉岱所控;陳留本是張邈做得太守,而今為曹操所控;濟北國為黃巾賊寇管承所占;泰山郡經了黃巾席卷劫掠滿目瘡痍,亂成一團,各自為政,賊寇遍地。自己呢?只占了一個東平郡,此郡由王國改制而成,以大漢朝對王侯的尿性,東平郡怎么可能廣大,其下轄只有五縣而已,人丁稀少,只有十多萬,幾乎與宋時江麾下士卒同等,兵民比例為一比一,這是一種畸形發展。好吧,算上喬瑁的東郡,這東郡說是要作為嫁妝贈與宋時江的,可人家喬瑁都沒死,人家女兒大喬都沒嫁過來,目前只能算一個空帳吧。
宋時江是心動了,既然決定了逐鹿中原,稱雄天下,能夠做得一州刺史,更上層樓,哪個會不愿意?可是難道就這么空空兩手去做這兗州刺史?地盤呢?人口呢?聲望呢?別人的承認呢?朝廷的冊封呢?你當以為手中有個劉岱,手中有個刺史印信就成呀。
宋時江蹙起粗長眉毛,搖搖頭說道:“奉孝,陳公,更上層樓,某心之所向也。然,貿然自稱一州之長,空得其名,無有其實,恐大不妥。更何況,既稱刺史,必樹大招風,徒招惹覬覦,實不智也。”
郭嘉與陳宮兩人對望了一眼,卻是大笑。郭嘉躬身微微一作揖,笑道:“主公之慮,昨夜我與陳公二人已揣摩探討矣。嘉聽陳宮言,主公當初謀劃為‘廣積糧,緩稱王’。嘉以為此計甚好,又不甚好。說其好者,暗中積蓄力量,三年而鳴,一鳴驚人。說其不甚好者,固步自封,原地踏步,其余諸侯榮譽日增,聲望日顯,天下有識之士知其名聲,曉其志向,莫不若鶩趨之;長此以往,我等必被其余諸侯拋下身位。主公雖不能稱王,然當與時俱進哪!”
宋時江思量著郭嘉的話,深以為然。
郭嘉繼續說道:“主公若為刺史,雖可能遭強徒覬覦。然好處亦是多多,一則自可與其余諸侯平起而立,平等對話;二則天下文武才人必能聞主公而投,主公自又有足夠官爵祿俸,虛位而待,如此更能增兵擴政廣土也。”
宋時江聽著郭嘉的分析,更是點頭不止。這兩點都說道他心坎上了。對于第一點,宋時江可是深受其辱的。想當初,二十路諸侯聚義,為著討伐董卓,照道理該戮力同心一致對待才是,可因為自己是區區一個縣令,不,是一個下縣縣長,雖兵多將廣兵強馬壯,斬名將奪關隘,功勛幾轉,可依舊在其余諸侯眼中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小人物,對自己嗤之以鼻不屑一顧。對于第二點,宋時江也深表同意,很現實的,天下人才投奔你,都是指望著能一展抱負,升官發財,光耀門楣的。是刺史給予他的封賞和空間更大,還是郡守能給予的支持更大,答案一目了然。隨便舉例,自己帳下如今這么多文臣武將,誰不想更上層樓呢,自己都頂天了是個郡守,他們怎么上去?
他一捋頷下短髯,望著兩位謀士,目光如炬,堅毅說道:“此兗州刺史某做定了。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做得兗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