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高叫:“行沃盥禮!”
早有四個婢女捧上兩只青銅盆,那兩位貴婦指引著宋時江與大喬盥洗。宋時江也還真不知道結婚是要洗手沃面的,唯有微笑著聽從貴婦的安排。盥洗畢,那些個婢女端著面盆退下。
儐相陳宮又是高聲而長唱:“行合巹禮……”
“合巹禮?”宋時江又是懵了,合巹禮這個詞比較陌生,陌生得他一個文科生乍一聽也是不太明白。不過,聽著安排就是了。只見依舊有四位婢女上得堂來了,兩人雙手持青銅酒壺,兩人雙手捧青銅酒樽,笑盈盈道:“姑爺,小姐……飲合巹酒……”宋時江頓悟,原來是交杯酒,這個他卻是明白了,他大笑著接過酒樽,與對面那滿臉紅霞嬌羞欲滴的大喬,交杯同飲。
陳宮面露微笑,望著廳中這對仰頭一飲而盡的玉人,繼而又是高聲大叫:“行拜禮……”
兩位貴婦攙扶著大喬面大堂而立,手中長長的紅巾牽拉著宋時江,宋時江也急急轉身過來,這個拜禮算是婚儀中宋時江唯一懂得的步驟了。果然,陳宮長長吟唱:“一拜天地……”宋時江手牽紅繩,與大喬一道,躬身恭謹而拜。
“二拜高堂……”長長吟唱繼續。
宋時江二人緩緩轉身,直面堂上,堂上高堂無多人,唯有喬瑁一人。本來陳宮勸宋時江去家鄉尋得一德高年老親戚的,尊堂不在了,親戚總有的吧。宋時江拒絕了,理由是事情緊急,更何況喬瑁也是其尊長恩人,拜他就成。個中原因大家都知道,宋時江哪有親人長輩在大漢呀。
宋時江朝軟榻上躺著的喬瑁鄭重躬身而拜,真心誠意。
數月來對于宋時江與喬家女兒婚配成親最為上心與忙碌的絕不是宋時江本人,而是儐相與媒人陳宮陳公臺。將近半載,陳宮往返東郡與無鹽兩地多趟,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一趟一趟來回跑動;同時又費大心思好好地裝扮了東平無鹽太守府,更將請帖傳送各地與各路諸侯,只盼著八月十五主公婚配大典弄得熱熱鬧鬧的。
如今猛地聽到宋時江說到今晚與大喬舉行婚儀,陳宮大吃一驚,急急高叫道:“主公,為何如此?為何我不知曉?……”
宋時江聽到陳宮的高叫,見得他的驚駭,歉然地笑笑,說道:“陳公,真真宋某莽撞了……如此決定,尚無人知曉,卻是某擅自決定也。”
“為何?……”陳宮面色鐵青,怒氣沖沖叫道:“主公,主公你可知曉,主公的婚配非是小事耳。如此倉促成親,禮儀何在?賓客何在?顏面何在?主公呀,主公的婚配不單單只是配得佳人而已,更重要的還有臉面,社稷,結盟呀……我大漢以德配天、以禮治國。無禮我東平顏面何存?”陳宮已是氣血上涌,話語噴薄而出。
宋時江知道自己的決定過于倉促了,但是他不后悔,他由著陳宮發泄,等得陳宮稍微轉口氣聲音稍低時,展顏笑道:“陳公,某十分知曉婚配其中意義,公亦是為此忙碌得大半年……陳公但聽某講緣由,再行反駁不遲……”
郭嘉粲然而笑,輕輕一拽陳宮衣袖,說道:“陳公,且勿惱,主公做此決定,自有主公理由,且聽主公說來就是……”
宋時江嘆口氣說道:“陳公有所不知,昨日你與奉孝無人,某與安神醫來見某家岳丈,實指望能醫得岳丈,然某家岳丈已是傷毒過重,神醫亦是束手無策,直言時日無多矣,想必下月十五都捱不住……”
“陳公隨我經年有余,知曉喬太守對我提攜有加,恩重如山,將女兒許配與某,如今更將整個東郡托付與某宋江……某不知如何報恩吶!”宋時江神色漸漸沉重起來,繼而激昂,“某唯可做者,在喬太守薨世之前,讓其見著大喬出嫁……某唯可做者,讓其安心的離世,大喬小喬某照料有加……”
宋時江站起身子,昂首背身而立,朗聲說道:“與某有恩德者,某忠義待之……陳公,你可是理解……在某看來,其余婚配禮儀,繁文縟節耳,比不得忠義大事……”
陳宮長長嘆氣,搖頭說道:“好罷,好罷……主公既然如此決定,宮如之奈何?”
宋時江嘿嘿一笑,說道:“只是可惜了陳公的忙碌,一應請帖悉數作廢,一應籌備悉數浪費,那個無鹽太守府裝扮怕也是空費了……呵呵……”
陳宮吹著胡須瞪了宋時江一眼,嚷道:“主公也是知曉宮的準備咯?……卻如此做得決定……”
“嘿嘿……嘿嘿……原諒則個原諒則個……下次定先與陳公通氣……”宋時江嬉笑著,只裝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