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柏輕輕靠著椅背,渾身上下似乎只剩下一根脊梁骨撐著不肯倒下,方才喝下去的好像是穿腸的毒藥,半醉半醒里突然發作了起來,他分辨了好久,才分辨出自己是在心疼。
傅楊起身將關柏毫不費力地拎了起來,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間,關柏被他拽得一個踉蹌,可本能還是跟上了。
他就這么拉著他直直出了門,夜風刀子似的刮在兩個人身上。
關柏清醒了一點,傅楊忽然停住了腳步,猛然將他甩開。
關柏差點沒站穩,他扶著墻直起了身子,指尖壓出蒼白的印記,它毫不躲避地望著傅楊。
傅楊只覺得怒火燒穿了心,他咬牙切齒,“關柏,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究竟淪落到什么地步需要你替我喝酒。”
關柏的思維被酒精泡得一塌糊涂,他花了好久才聽清楚傅楊在說什么,他答非所問,“你帶去的那些人,都不如我。”他眼里滿是挑釁和嘲諷。
傅楊愣了一下,他從來不知道關柏這么能喝酒,關柏接著說,“傅楊,你,你告訴我,憑什么不讓我站在你身邊,你又憑什么那么寵齊嘉?你憑什么讓他進我的家?我的臥室!你憑什么!”
他的聲音一點都不高,卻句句都捅在傅楊的軟肋上,一貫好脾氣的人,終于像是被侵入領地的獸類,亮出了獠牙。
“就因為他像年輕時候的我么?”
傅楊的腦子里詐起驚雷。
齊嘉酒醒得差不多了,才反應過來方才的人是誰,他白了臉色,跌跌撞撞下了樓,就看見寒風中對峙的兩個人。
“他只是個小孩。”傅楊蒼白無力地解釋。
關柏忽然就覺得心如死灰,“傅楊,他是孩子,什么都不明白,那你呢?他喜歡你,你還不明白么?”
齊嘉跑到傅楊身邊,小心翼翼道,“傅總……”
關柏猛然睜開了眼睛,厲聲喝到,“滾!”他目眥欲裂,酒精剝掉了他最后一層若無其事的偽裝,他眼里燃燒著烈烈火光。
傅楊下意識將齊嘉護在身后,喝道,“關柏!”
關柏就失了力氣,他疲憊地望著眼前的兩個人,他只問了兩個問題。
“傅楊,你還愛我么?”
“傅楊,你說你愛我,慚愧不慚愧?”
第三十九章
冷風撲面而來,像是要將整個冬天都塞進關柏空洞的心口。被這么一吹,他忽然就清醒了,關柏覺得沒意思,沒意思極了。他轉過身,腳下深一腳淺一腳走向前面看不見盡頭的黑夜里那樣。
可他的步子忽然凝滯了,肩上一只手的力氣很大,捏得他肩膀生疼。緊接著整個人就被迫轉了過來,他本能的給了這人一拳,毫不留手。
傅楊被打得偏過了頭,他嘴角見了血跡,眼神里滿是憤怒,他毫不在意伸手抹了抹嘴角,然后看著關柏冷笑了一聲,“你看,關柏,我們總要明白每個人都在變的,就連你也一樣。”
關柏的瞳孔疼得一縮,傅楊接著說,“你看,你現在打我,都不留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