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人并不只有一個。
傅楊在廚房里翻出一點米,然后解凍了五個青蝦。他利索得將青蝦的頭剝了下來,放在鍋里炒出蝦油,然后將米放到專門買的砂鍋里煮上,水汽慢慢冒了起來,傅楊心里的鈍痛慢慢隨著水霧漂浮了起來,這樣的情景連夢里都見不到,他站在廚房里,關柏躺在客廳等他,好像一切本該如此,又好像一切久別重逢。
粥冒起了綿綿的泡,緩慢得蹦出“咕嘟”聲。傅楊將蝦頭和蝦肉放進了粥里,香菇被切成小塊,被煮得柔軟溫和。
他愛他,傅楊這樣默然的想。他想跟他白頭偕老,他想跟他七老八十的時候手牽著手去公園里打太極,如果他們有機會領養一個孩子的話,那個孩子應該也已經成人了,逢年過節他會帶著自己的愛人回家。這些瑣碎的生活成了傅楊的可望不可即,他將粥小心的盛了出來,放了一點點鹽。
他不在乎關柏是不是還與原來一樣,只要他還在他身邊,怎樣都可以。
關柏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右手成拳輕輕頂在在自己的胃上。他不知道做了什么夢,眉頭蹙著。傅楊沒舍得直接叫他,伸手蹭了蹭他的眉心,這些年,你還恨我么
他一只手扶住關柏的后腦勺,探頭輕輕吻了一下關柏的額頭。他們明明連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可是如今連親一下都是偷偷的。
作者有話要說:甜!“醒醒,小柏,喝點東西再睡。”傅楊輕輕叫他。
關柏皺眉,極為不情愿的睜開了眼,傅楊收回握著關柏的手,“來。”
關柏偏了偏頭,將不知道什么時候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掀了下來,渾渾噩噩跟在傅楊身后,他有點胃疼,臉色一直不怎么好看。
軟皮的椅子在他手里捏起來像是一團棉花,他頭昏腦漲,只想找個地方窩起來睡一會兒。椅子幾乎是被他沒輕沒重的拖出來的,在地板上留下“茲拉”一聲巨響,傅楊沒在意,將蓋在小碗上的小蓋子揭開,粥的香氣頓時溢滿了房間。
關柏沒跟他爭辯,伸手拿起了勺子,低頭攪了攪然后塞進了嘴里。他愣了愣,明明是一條味同嚼蠟的舌頭,卻嘗了出來這是……海鮮粥。
他垂了垂眼睛,再也吃不下第二口,年少時他們時常在這個房子里做飯,兩個人全是生手,時常弄得滿地狼藉,第一道成功的菜就是這道粥,今時不同往日,這個粥里沒了令人發指的糊味,咸味也剛剛好。他鬼使神差的抬頭看對面坐著的人,他不是那個不管自己做成什么樣都會面不改色吃下去的少年了。胃里的酸意更甚,他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傅楊忐忑的看著關柏的臉色,他只吃了一勺就停下了不知道在想什么。隨即他的臉色卻突然變了,血色刷得從他的臉上褪去,握著勺子的手指用力過猛變得青白。
“不好吃就……”
他還沒說完,關柏就霍然起身,快步走向衛生間,傅楊臉色一變,忙跟了上去想要扶住關柏,他一把將傅楊推開低頭抱住水池,然后將剛剛吃下去的那一點粥吐了出來,他胃里只有那點還沒消化干凈的藥片和粥,他最后吐得連膽汁都沒有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干嘔。
傅楊手足無措得站在他身后伸手拍著他的肩膀,關柏喘息了兩下,伸手將傅楊阻隔開,慢慢止住了那股洶涌的吐意。
傅楊臉色都白了,“怎么回事?小柏?我給你倒杯水?”
關柏沒拒絕,他抬起頭看鏡子里自己蒼白的臉,眼眶里都是血絲,嘔吐過后泛紅的眼眶讓他看起來很脆弱。
他啞著嗓子道,“不用了。”說完打開了水龍頭,將水池里的東西沖干凈,然后洗了洗臉,漱了口。
“抱歉,把你的水池弄臟了。”他的劉海濕淋淋的,水珠落在他的鼻子尖上。
“還胃疼嗎?”傅楊遞給他一條毛巾,苦笑,“不是我的。”
大抵是把藥吐空了,關柏好受了一些,他擦了擦臉,“傅楊,我走之前沒把東西全帶走,是我的錯,我不該給你留念想。”他平靜道。
這樣的話是他能說出來的,傅楊望著這雙眼睛,他垂了垂眼睛,“不留下東西也沒什么用,我是你的一部分,我總會想到你的,”他頓了頓,“更何況被困在這個房子里的人,又不止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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