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趙孟啟昂然站了起來,上前扶住黃氏,“何必這么卑微?算了,您坐下,兒子來替您應答。”
堅持著將黃氏送回椅子,趙孟啟負手而立,“我娘親院中如何,前去隨便一看便知,至于賬本花押這些伎倆,就沒必要拿出來,那改變不了事實,也哄騙不了明眼人。”
“忠王殿下!”錢妃恨恨盯著趙孟啟,語調尖利,“如果黃氏的親筆花押都做不得數,那你的指責就更加無稽了!”
榮王眉頭一皺,“自家人說話,何必這么針鋒相對?”
“篤,篤。”全老夫人敲敲茶案,“德孫,你莫急,錢氏,你也平心靜氣!……德孫所言有理,事情應該不假,現在看來,這其中怕有什么誤會,或許是下人哪里出了什么漏子,錢氏你掌著府里的事務,不管如何都有責任,這都是家事,和和氣氣說開了便好,黃氏那里缺失的用度,全額補足便是,家和萬事興,沒必要鬧得不可開交。”
趙孟啟眼皮直跳,感覺這套路十分熟悉,這不就是趙官家和稀泥那手么,感情老趙也是和他老娘學的啊。
感覺衣袖被扯了扯,趙孟啟扭頭看去,只見娘親滿眼懇求的看著自己。
哎,這娘親真是忍氣吞聲慣了,哪怕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一直死撐著,現在也不愿兒子為了自己和府上大人們激化矛盾。
趙孟啟想了想,“婆婆,孫兒可以聽您的,不過這個前提是,錢王妃得向我娘親道歉認錯,那此事也就既往不咎了。”
“做夢!”錢妃跳了起來,羞怒至極,“她不過一個婢妾而已,有何資格讓我道歉!”
在華夏,歷來都是一夫一妻制,一個男人只能有一個正妻,其他妾婢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地位等同于奴隸,即便到了宋朝此時妾的法律地位有所提升,人身權和財產權有了一定的保護,但從根源來說,更多只是主家的一種財產,即便生了孩子,也只能認正妻為嫡母。
所以按法理,做妾的連‘母親’的名分都沒有,甚至得稱呼自己的兒女為少主人,當然,華夏又是一個注重倫理的社會,特別是到了宋朝,一個人若是對自己生母不孝,也是不為社會所容的,因此這里面就有了很多矛盾之處。
言歸正傳,現在趙孟啟要錢妃這個正妻向身份卑微的黃氏道歉,在她看來,無疑是天大的羞辱,這怎么能忍受得了。
這時,趙英也陰測測的笑了起來,“真是好大的笑話,咱們趙家居然出了這么一個后輩,自己不念親情倫理也就罷了,還妄圖顛倒綱常尊卑,讓當家主母向賤妾道歉,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啊!要是讓這樣的人繼嗣了趙家香火,恐怕離破家也不遠了,更別說江山社稷了。”
趙孟啟一聽,知道講理是沒有用的,且不說理念各不相同,更何況這里面摻雜了許多私心。
“姑母,聽起來你對侄兒的怨氣很大啊,你是不是還以為我是以前那個任你們擺布的傻小子?你以為你們心中藏著的心思我不知道么?客氣點我叫你一聲姑母,若逼急了,可別忘了太祖也說過‘臥榻之側’,誤了你兒子的性命,可別怪我心狠!”
趙孟啟懶得和他們玩心眼了,直愣愣帶著威脅說道,“還有錢王妃,你是不是覺得攔門之事,一個武官的人頭就交代過去了?參與之人如今可都全在王府躺著,我要是直接命人將他們全拿了,你覺得你能獨善其身?你錢家能討得了好?”
錢妃寒毛倒豎,根本沒想到趙孟啟完全可以不按套路來,他如今還是皇子,有直接掀桌子的本錢,一時間被他話里的后果嚇懵了。
趙孟啟的霸道之言,居然直接劍指錢家,讓錢隆目瞪口呆,錢朵更是咬碎銀牙,恨不得當場就給他一刀。
“你敢!”趙英冷汗直流,色厲內荏尖叫道。
趙孟啟輕笑,“你或許可以去迎恩門,看看那顆人頭,問問他我是不是敢。”